因这月娘的出现,曾青枫与陶远之危得以稍解。数十目光都盯着这白衣女子瞧,有好奇的也有叹息的。现下完颜有晴的身边,可不止拖满亦章和那几位高手的保护。中原作为主家,金国太子有难,那是不得不帮。“你是何人?”完颜有晴问,他怎么着也算身份尊贵,行踪更是隐秘,驿馆附近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而此人居然能挑对时间前来行刺,可见其背后必当有人。月娘并不打算答话,她现在被团团围住,要想脱身,得尽快找到薄弱处,她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找死的,自家少主还没找到呢,还不值得赔上性命。“她叫月娘,是我魔教的护法。”这声清越如沉溪龙吟,内功稍弱的心头狂震,纵使高手如拖满亦章,也是忍不住一惊。说这话的人站在屋顶上,明晃晃的月亮照着,眉眼雅致,蒹葭玉树,光这一眼,就知道是个棘手的角色。他的身旁还蹲着另一个人,黑乎乎的一团,好像还抱着酒坛子不撒手,与此情此景甚为不和,如同滴在山水里的墨汁,碍眼啊,碍眼。“魔教的人?”完颜有晴记得自己的恩怨里可没有这一笔。虽说魔教临界北线,从前是两国拉锯之所,现在处于金国境内,但朝廷与江湖从不相互干涉,更别说魔教覆灭的那一年,他还是个不晓事的孩童了。“少主?”月娘眯着眼睛,想把背着月光的那人看个清楚,奈何风动灯摇,只能见一个大概的轮廓。十几年不见,当年那个贴心温柔的孩子也长偏了,月娘老怀欣慰,他们这帮魔教老臣当年可担心了,少主又善良又正直,以后可怎么搅的天下雷响云动啊。“月娘,”萧子衿拖着那条不情不愿的黑影落到女子面前,他笑眯眯的,十足十的狡诈,“这么多人,我可打不过,快逃吧。”随即,风中传来浓烟,火势凶猛不可阻,厢房里堆着易爆的酒坛子,只听见一声冲天巨响,屋倒人伤,千山门里头瞬间乱的不可开交。“老爷,老爷,后头着火了,夫人被困在房里出不来。”管家附在陶远耳边轻声道,“火势起的很快,东西两个方向都烧起来了。”“什么!”陶远再没心情去管这一大院子的烂摊子,急匆匆的退了出去,这到底是他的家,困着的是他的妻子,后面还睡着他不满八岁的宝贝儿子,这完颜有晴还是个来找他报仇的,怎么想都怪不得他临阵脱逃。趁着这一片乱,萧子衿忽然出手,他可不敢在拖满亦章与赵思明面前托大,向来不怎么用的別刀也出了鞘,刹那间如流金泻玉,无数奇形怪状的兵刃相交,各方人马都陷入了混战。“还不快溜!”与洛叶交手的是赵闵,他身边那位年轻马夫也是硬点子,这两人联手要伤到洛叶简单,但要留住她却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赵闵手底下放的水,实在明显不过。“再不逃,等火扑灭了,天罗地网一织,谁都救不了你。”赵闵挑开洛叶的枪头,沉声道。洛叶也打得虚情假意,她喝了口酒,甚是为难的摇了摇头,“我也想溜啊,你们两好说话,能放我离开,萧大公子那边可是招招要命,我师姐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要是见死不救,可不敢再回卜知坊和师尊身边了。”几句话的空档,各怀鬼胎的三人一合计,打着打着便撞到了萧子衿那边。原本就乱的不可开交的战局更显复杂,加上月娘仍不死心,逮着个机会就要尝试去捅完颜有晴一刀,把个应对自如的拖满亦章也弄得疑神疑鬼起来。“走!”洛叶忽然大喝一声,她手中□□合二为一,挥开两丈距离。萧子衿瞧见那马夫的腰间拴着的白玉,想也不想,这般慌忙的时辰里也要挑下来接到手里,嘴里念叨着,“原来如此。”“哎呀!傻了吗?”洛叶可是拼尽了力气才争得这片刻的缝隙,她的□□针对的是赵思明,袖箭却拐个弯,照完颜有晴射去,那帮金国人最在乎的就是这小皇子的安危,对着这个弱点打,便能缓下他们的脚步。“走不脱啊。”萧子衿与她抵背,“沈一心堵了去路,他手底下都是衙门的人,阵脚站得稳。”洛叶与萧子衿正在抗敌,边打边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想寻个出路来,月娘却不慌不忙,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姑娘,竟还有心思去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少主啊,你今年该有二十三、四了吧?这姑娘看上去都快小你半轮了,你可真是道德败坏啊。”月娘唏嘘,她的身影在火光中翩若惊鸿,游鱼飞鸟般的宁静祥和,萧子衿脸皮厚,这个时候还能占个便宜,他得意道,“洛姑娘救过我一命,我可是要以身相许啊。”“……”接连与多位高手过招,洛叶的身上已经冷汗涔涔,也腾不出手来去喝口酒,乍闻此言,只觉一股热血往脑袋里冲去,杀性顿起,辩不得敌我是非,一杆银枪,逐涟涟水波,赶的众人鸡飞狗跳。“好恶的姑娘。”月娘赞叹,心里却更加欢喜了,“正是我魔教的派头。”“好了,我们也闹够了,”萧子衿语调一变,轻佻里生了端庄,离剑別刀同出,天地间一道不完满的圆弧,千山门十丈高的院墙一分做二,中央坍圮一段,裂成了半臂宽的通道。自脚底下漫延起来的颤栗让沈一心挪不动步,萧子衿的那一剑,不止破了墙,还将两个前来阻拦的衙役劈成了两半,血糊在地上,半边身子仍在抽搐,却没有一个人感到震惊。他这时方才意识到,这院子里交手的每一个人,都比他厉害,比他心冷,他帮圣贤王府做了那么多年的事,掩了那么多的罪证,仍是没有这些后生晚辈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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