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数月的某一日,曹大婶正服待老夫人至府内一处名唤“凌仙园”之府衙腹地。邵老夫人在青篱下歇息,忽对曹大婶提及:“奇怪了?亲家也这么用心地替无痕找大夫、捉药帖用药了,可是无痕这孩子怎么也无消息传出?真是怪事哦!”邵老夫人将疑问抱怨给曹大婶听,曹大婶这才将寿辰上所听来的一字一句原原本本地全说了;只见老夫人脸色顿时大变,老拳愈握愈紧,曹大婶才赶紧住了嘴。老夫人仍精干著,他气恨霍易学竟瞒住重大之事!她是一刻也坐不下了。怒气冲冲地往霍无痕闺房行去——霍无痕正在绣花,一见婆婆进来,犹不知发生什么事。哎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打得她晕了头、昏花了眼。小青立即站出来护主,邵老夫人周氏连小青也不放过,辟哩拍啦地朝她猛打。泄完了忿恨,周氏只搁下句话:“限你一刻后,自动离开邵府!”来去无风的,霍无痕连句话也未启口,便大势已去。霍无痕在小青搀扶下起身,不适直勾著她的心魂霍无痕没机会问相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邵馨玉今儿个上了京城,而婆婆既已开口赶人,她也不好强硬脾气地坚决不走。霍无痕乖乖地收拾简单细软,才风出了邵府,已有坐轿等著她。她没有回头眷恋地看着府衙,而坚持随行的小青与小玉亦被她拒绝了。她吩咐轿夫不要将她送回霍府,而是出了姑苏往北行。行至半途,霍无痕已吐得七荤八素,瘫软在轿内。轿夫不忍再行,不顾她的吩咐将她送回霍府。方一下轿,霍无痕一见是回自个家中,也无多余的力气说“不”给了轿夫几锭银两,谢过他们,才有气无力地叫了门。来人一见是小姐回来,还欢欢喜喜地报告老爷知道。霍无痕苦笑着若他们得知她是以弃妇身份归来,那分欢喜之情况恐怕褪尽。霍易学一见是霍无痕回来,高兴之余也终于发现她是一个人归来,这太反常了!于是霍易学问道:“无痕,小青、小玉她们两人怎么没陪你一块回来?”霍无痕先前不适,已令她面无血色、气若游丝。霍易学先叫人熬汤上来,并派人延请大夫去。霍无痕一回家中,泪水再禁涸不住地狂奔经大夫一把脉,向霍学及霍无痕贺道:“恭喜霍员外!知府夫人已怀身孕了。”唉!上天捉弄人呀!待在邵家一个子也蹦不出,而今才被逐出邵府,却传出了喜讯。霍无痕不喜,反在心中喊苦。霍易学则直夸伍神医医术高明,也一直嚷嚷著要让薛员外知晓,她女儿并非不下蛋的母鸡。霍无痕则是啜泣不止,霍易学问她:“无痕,你是喜极而泣?”“义父,你有所不知而今女儿已是个弃妇了。”不对呀!现在才怀了身孕,邵馨玉怎么可能休了她?他们俩不是都为了孩子之事急慌了吗?他不懂。“无痕,馨玉怎么弃你?难不成你偷人了?”“没有。”“你犯妇德了?”见她摇头,不对呀!既没红杏出墙,亦无损妇德,他邵馨玉拿哪一条休她呀?“若没有,他怎能”“义父,不是相公休了我,而是婆婆赶我出门。”霍父不解:“邵老夫人为何休你?”“我不知呀!”“不知?荒唐至极!那邵家人也太过欺人了。不!我非得找理论不可!”霍易学怒气冲冲的。霍无痕制止了她:“义父,别去了。”“不去问个究竟,我咽不下这口鸟气!”霍父不再多言,起轿即刻过府理论。这一去可想而知,周氏一句她没有当过粉头的媳妇儿,让人连辩解的余地也无,霍父便如同战败的公鸡颓丧而回。霍父再也沉不住气,持起棍棒,直往痴呆了的霍焕昌棒喝。棒若雨点,霍无痕随后得知义父拿义兄出气,便在家婢扶持下,来到了霍焕昌房中,双膝跪地道:“爹呀!邵馨玉干兄何事?”霍父才将原本说出他恨霍焕昌绝了他的美梦,今日他非将这不孝子打死不可!听了原由,霍无痕反倒不气亦不怨,只怪自己涉足勾栏,仍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霍父老泪纵横,为的是官丈人名没了;而霍焕昌哭著,只因挨著了皮肉疼。霍无痕则是伤心自己命苦,只叹这孩子早不来,这么晚才来,大势已去矣邵馨玉奉旨入宫,与他那拜把好兄弟睿宗叙旧。“邵老弟,远调姑苏闲职,好似胖了许多。”“皇上爱说笑!我这是娶得美娇娘,才心宽体胖的。至于远调姑苏,皇上称是闲职,馨玉可不敢称是了。”皇宫内院,人多口杂,倘若遭人奏上一本,他这闲官一职可待不了多久。纵使皇上与自己是拜把兄弟,他亦不敢大意,小心祸从口出。“美娇娘?小老弟,你已成家立室?怎么没开口请邀朕呢?”邵馨玉解释:“皇上是九龙之尊,这小小喜事岂可劳驾皇上您远赴姑苏?故馨玉才未通知皇上你呀!”想想也对,公事缠身,让他想脱身亦难;不过他也怨怪邵馨玉没给他偷闲出宫走走的机会,毕竟皇宫内院待久了也会闷。“要不,小老弟,你在这多盘桓几日,陪我奕棋打发时间,如何?”“皇上玉旨,馨玉岂敢不从?”邵馨玉和睿宗殿试一会,睿宗极为赏识他。尤其在御花园那一回的谈话,更是赞叹邵馨玉之天赋,两人遂以“兄弟”相称。晌午,兄弟俩同游御花园,佳木蔽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泄于石隙之下。再往北面走,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但见清溪泄玉,玉磴穿去,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献面衔吐。两人走向桥中亭,匾题“泌芳”二字,大右并一副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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