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落,韩烬没等宁芙回话,只抬眸淡淡扫过她身后陈觉等人,随即冷嗤一声,双手握拳绷力,青筋暴起间轻易便挣开了束缚住他手脚的铁链。
他再次移眼看向宁芙,无视她因惊诧霎时瞪大的眼睛,直接伸手过去托上她的纤腰,稍提力便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你……”宁芙紧张抓着他的手臂,白葱指尖也随即沾到了他身上的血污。
对方全程缄默着,做完这些,他脸色闪过片刻的虚弱之态,却又很快掩饰完好,宁芙没顾得那么多,上岸后便强忍着浑身湿淋淋的那股难受劲,赶紧从旁扯过一块干布裹在身上,擦身又擦发。
简直哪哪都脏……宁芙从头到脚垂目审视自己,自觉嫌恶地拧紧眉头,恨不得当即给自己剥去层皮,再抬眼,她心有余悸地瞥眸去看那人,却发觉他脸色忽的沉得厉害。
他盯着她的银白云纹衣袖上蹭到的红污,眸透阴鸷,之后若无其事地挪开目。
宁芙抿了抿唇,忽的意会出什么,她想说自己并不是因沾到他的血而心生嫌弃,只是觉得牢水混沌污浊,可她刚要开口,对方已不耐地阖闭上了目,根本不给她出言的机会。
“陈副尉,今日我不慎落水之事,你不要传告给我二哥,只当无事发生就好,不然你也免不了受责,你懂我的意思吗?”
宁芙定睛,强作镇定地对下交代说道。
闻声,陈觉这才敢转过身来,待确认公主安然无事后,他先是松了口气,之后又目光复杂地盯住被犯人轻易挣脱的铁锁刑链上,神色变得若有所思。
宁芙也看过去,却没有思疑什么,只当铁链原本就有坏损,不然只凭一人腕力岂能随意挣离。
宁芙:“兵营水牢看样子是年久失修了,若链锁一挣就断,不是都成了表面功夫,你们也该上上心,尽心尽力为我皇兄分忧才是。”
听得此话,陈觉心中更犯犹疑,他腹诽作想,这水牢中的一应刑拘关锁,分明都是年初时才新换的,可一受伤弱力之人如何能只凭蛮力就将铁锁轻易挣开?想想,大概是兵营中有人从拨款银两里偷偷抽得油水,买来了些粗制滥造的玩意以次充好,否则实难解释得通。
至于公主落水一事,除非他不想再要头上这顶官帽,否则怎么可能主动去提,依着太子殿下对五公主的重视与溺爱,他若敢交代说明公主在那男奴面前湿了身,还情急之间缠颈抱住,那简直就等于主动找死。
思及此,陈觉只觉背后浸冒冷汗,于是忙拱手保证道,“今日之事确是属下犯下疏忽,还请殿下能网开一面。至于水牢内发生的一切,殿下自请放心,属下绝不会对外传出半个字去。”
宁芙点点头,不想在此继续耽搁下去,周身环着怪味,她简直一刻都等不了,只想快些去泡水净身,最后一点耐心,她还是留给了囚困于水牢,正阖眼闭目之人的身上。
神色犹豫片刻,宁芙站在高处睨下眸,声音细柔得好听:“我明日会派人接你去公主府,到时你要配合些,记没记住?”
他沉默不理,又成了那副死人状。
宁芙脾气算好,可这会儿也被磨得有些恼气,她闷着脸,只好说服自己要好事做到底,于是出声又道,“这水牢里的水好脏,我现在身上的气味都还难闻着呢,你泡这么久都不嫌吗?不如这样,我不怪你方才吓我的事,但你要听我的话,跟我回公主府。”
除了救人的好心,她也要维护闺友谢言笙的颜面,不然驯奴不成,到时那南越公主得理不饶人又要牵带上言笙,宁芙护短,说她自己可以,但却忍不了友伴跟着受牵累。
当下,她一股脑的说了不少,原本以为那人依旧会缄口不言,继续装死,却未曾料想他忽的罕见抬起眸。
韩烬眸光晦暗着,问话几分莫名,“沾我的血,不是更脏?”
宁芙眨眨眼,只觉他问的问题实在奇怪,于是如实回说:“血又无异臭味,不脏的呀。再说,人血还能做药引呢,若遇灾害生荒,不少人靠喂血救人性命……不是,怎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了,我方才在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公主府?”
等了半响,他一直没有应,宁芙喟叹,不忍觉得几分泄气。
救人好难,宁芙屡屡受挫,确实有点打退堂鼓了,她心想着,若是再被拒绝一次,她便放任他如何也不会管了,“你还是不愿嘛,算了,那你……”
‘好自为之’四个字还未说出口,他却蓦地主动朝她伸出了手。
宁芙一愣,惊诧地睁了睁眼,却没敢动,她好怕他会坏心肠地再次扯她落水。
见状,陈觉在旁简直忍无可忍,他虽答应公主不会向太子殿下言告水牢内的实情,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得了一介卑劣蛮奴,竟敢明里暗里去占五公主的便宜,偏偏公主殿下单纯温善,根本对人不设防。
陈觉眼神戾起,几乎咬牙切齿,“凭你也配去碰公主殿下?”
“不配吗?”他笑笑,目光挑衅地扫过陈觉。
若不是顾及着公主殿下还在,见不了血污,陈觉简直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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