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乍响的雷声像是一声号令,倾盆的雨水瞬间砸在地上,拍打出一片声响。
我睡得并不安稳,在梦中见到了很多熟人,走马灯一样,这些人絮絮叨叨地对我说了许多话。
可是意识一旦转醒,便不记得那些人那些话,只觉得头疼欲裂,抬手想要扶额却觉得胳膊也抬不起来。
又一道雷声轰隆着响起,巨大的声响让我的意识又清晰了点,挣扎着睁开眼睛。
两盏油灯将屋内照得隐隐绰绰,抬眼只看到雕花的木床挂檐,挂着轻纱,外面便看不清了。
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脑袋昏昏沉沉又想不明白。我抬手想拉开纱帘,奈何胳膊太沉,不知扯到了哪里,引得一阵清脆的铃声。
铃声刚响起,便有一人轻声撩开门口珠帘,小步到床帐旁,却不掀开床幔,只躬身问到:“主子,您可是惊醒了?”
我浑浑噩噩,听不明白,只是下意识嗯了一声。
那人才放下了手中端着的物什,点亮床帐两侧的蜡烛,慢慢掀开窗幔轻纱。
“昨日大宴您饮多了酒,夜里又落雨。奴才担心您惊醒,让厨房一直温着这冰糖燕窝,您润润嗓子罢。”说完见我没有反对,用帕子沾了我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才扶我靠坐起来。
喂了几口温热的冰糖燕窝,我干疼的喉咙才舒缓了些,意识更清晰了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
面前的人戴着三山冠,身着精致刺绣的深蓝色曳撒,绣了什么我看不懂,总归是麒麟之类的纹饰。这人把未喝完的燕窝放回,由随后轻声进来的绿衣小童端出去,又低垂着眉眼,面对着我躬身站着。
屋子内静默了一会,我不知不觉发散的思绪回归,才意识到对方似乎还在等自己吩咐。
我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怎么问起,清了清沙哑的嗓子道:“你去休息吧,我再睡会。”
那人才扶着我重新躺下,放下纱帐,小步倒退了出去。
屋内重回宁静,我想不出头绪,于是放弃了。管他呢,先睡一觉再说,兴许睡醒了就回去了。遂放松身体由着意识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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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再没做梦,于是被叫醒的时候我感觉神清气爽了些许。
叫醒我的还是昨夜那个人,先是放轻声音在门外唤了几声,才推开门扉,带着两个低着头的绿衣少年走了进去。
三个人俱是轻手轻脚,为首的深蓝曳撒男子走到架子床前,轻轻唤道:“主子,卯时了。”
我并不清楚卯时是什么时辰,只是看外面似乎还天光未亮,雨已经歇了。不过身体好多了,又意识到是在陌生的地方,这次倒是清醒的很快,扶着床便坐了起来。
男子赶忙挂起床幔,半跪在架子床边,服侍我穿鞋。
后面两个少年也回身打开门扉,门外早已站着四个穿着鸦青色宫服的粗使小厮,端着各种盥洗用具,一动不敢动地侯着,唯恐闹出动静惊扰了屋内的人。
看着手里的东西被屋内的两个绿衣少年接了进去,门又被关上了。
门内男子伺候我穿好鞋履,小厮帮我穿上熏了香的衣裳,那边同盆已经被放好在了净架上。
我觉得自己像被打扮的布娃娃,完全不需要自己动作,于是索性专心整理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
“宋不疑?”我看着伺候盥洗的男子。
“奴才在,主子有什么吩咐?”
是他,我想,那这些记忆应该就没有错。
我没回他,独自思忖着,伸手扶起他微微垂下的头,看到一张清秀的脸,和记忆里逐渐重合。
这是原身的大伴,也就是贴身太监。从小被母妃安排在身边服侍,算是朝夕相处了十二年了。
我的这个身体原身叫陈元钧,字令颐。母亲昭贵妃是前朝宠妃,娘家也是极为显赫,祖上有从龙之功,后辈又个顶个争气,于是昭贵妃的出身在前朝后宫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他是昭贵妃唯一的皇子,身份尊贵又得母亲宠爱,从小身边的人也是精挑细选。
他六岁那年执意要去御花园玩水,结果前夜下雨泥土湿滑,竟掉到水里。虽然侍从救人及时,但还是生了一场大病。昭贵妃又惊又怒,把小皇子身边的人重新换了一遍。宋不疑便是这时候到陈元钧身边的。
宋不疑原名叫宋臻,是原光禄寺典簿家的哥儿,其父得罪了人,为人所害,家里人尽数遇害,只有年纪最小的宋臻活了下来,不过不是因为心软,而是为了羞辱将他压入宫中做阉人。
昭贵妃当时正托哥哥帮忙找合适的人选伺候陈元钧,兜兜转转竟看上了宋臻。
其实按照祖宗留下的规律,为了不让皇子从小接触女人和哥儿导致心思不正,皇子身边的内侍都是选用男子阉割的太监。
但昭贵妃召见了宋臻之后却很满意。认为宋臻出身读书世家,气度和那些泥腿子不一样,又骤缝变故,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最重要的是,已经无亲无故,无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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