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鞭伴着破风声抽在怪物后背上,海莉西听见了他喉咙里发出很轻的哼唧声,这家伙居然也是有痛觉的吗?
“停手!”她呵止荣恩总督,察觉到自己语气跟弟弟的形象不符,又放软声音,“总督,好好给我解释下这矿里到底怎么回事?”
帝国阶级森严,奴隶与牲畜无异,是可以随意处置的消耗品。矿区的奴隶处境更为凄惨,不仅基本的衣食没有保障,大多都累死在矿上无人掩埋。
海莉西从前对这些的认知只停留在书卷上轻飘飘的几行文字,如今亲眼见到的一切令她震颤,洞口边断腿的主人曾是谁辛苦拉扯大的骨肉?圆张着眼腐烂在泥土里的又是谁挥手送别的心上人?
荣恩总督以为领主因为袍子被弄脏而愤怒,命令士兵把罪魁祸首拖起来绑好,忙不迭地道歉:“领主大人,是我看管不利,我替您处罚这家伙,他平时还算手脚麻利,还能干不少活,您放他一条命,怎么折磨都行……”
这话真是见鬼了。海莉西思忖,总督可不像心慈手软之辈,他心中一条奴隶的贱命比起得罪领主简直不值一提,况且刚才暴乱的源头也是他,没有理由不处死才对。
这令她更加好奇了——除了贪污财政款,总督难不成还有其他秘密?
此地不宜久留,海莉西深深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洞穴,直接下了命令:“把他给我带回去,总督,处理好你的事情,下次再让我见到这样的场面——我就不得不写信向宫廷汇报这里糟糕的管理体系了。”
荣恩总督来不及再说什么,海莉西收了佩剑转身离开,卫兵则架起那个怪物跟上去。
她回行宫一亮,指挥他们帮受灾平民重建房屋。
内厄姆城主旁击侧敲几次,都没弄明白原本气势汹汹的监察骑士们为何对领主俯首帖耳,他同为索默家族的一员,与提尔森沾点亲缘关系,见他骄傲得有点得意忘形,只好隐晦提醒:“上次匪兵的埋伏一定有人暗中指使,还希望领主大人早日查明情况。”
海莉西送走他,已经快到傍晚。城主说中了这几日她的思虑,单凭自己一人无法揪出想害她的人,这件事还需要阿尔缇诺的全力配合。
监察长大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送餐的人都不允许与他交谈,海莉西眼下有求于他,于是亲自给他带了晚饭。
夕阳洒在窗棂上,男人仍保持着骑士的姿态站在窗前,一只麻雀正低头啄着米粒,阿尔缇诺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小家伙的羽毛。
“看起来很招小动物喜欢呢,阿尔缇诺阁下。”
他转身,目光对上海莉西身后瞪着他的兰斯:“除了您身后的小动物。”
“多余的客套我就不讲了,明天我要借你的骑兵一用,我怀疑皇家矿区内部与匪兵有勾结。”
阿尔缇诺摊手:“我的徽章都送给您了,这种事还需要征得我同意吗?”
“你这是明知故问了。”海莉西皮笑肉不笑,“我看骑士团效忠的不是皇帝,而是你吧,监察长大人。”
帝国监察骑士团的骑兵出自元老家族豢养的部下,以丰厚的赏赐与苛刻的军纪闻名,筛选留下来的往往是绝对忠诚的精英。自从某位皇帝罗织罪名,滥用监察骑兵屠戮反对他的贵族后,元老会便严禁皇帝直接操控执法机器,避免重蹈覆辙。
因此,阿尔缇诺虽效忠皇帝,但骑士团只服从监察长。
“怎么,皇女殿下放心让我出面,不怕我造反?”
“看在龙的份上,我相信你。”
等房间又只剩他一人后,阿尔缇诺吹了声口哨,随即一只硕大的猎隼从树梢飞出,落在男人的肩膀。
“好孩子。”他把海莉西送来的丰盛晚餐端给它,解下猎隼脚上绑的羊皮信卷。
入夜,海莉西躺在床上思索阿尔缇诺提到的祭龙圣坛,头一回对爱德维的信生出了怀疑。
爱德维作为前任大主教的亲弟弟,与海莉西有无需言说的默契。如果他的密信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他只是目睹了提尔森的尸体被送上祭龙圣坛吗?
那他是如何看出尸体不是海莉西的呢?
她无法怪罪爱德维没能让弟弟的肉身安眠,毕竟他作为被放逐的罪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大主教的位置了,众教会愿意重新接纳他,已是莫大的恩赐。
闭上眼,那张只会在梦中出现的面庞正温柔地注视着她,仿佛下一秒便会用责备的语气:“公主殿下,你怎么如此胡来,受伤该怎么办?”
“我才不会受伤,他们都是一群废物。”记忆里她是这样满不在乎地回答的。
可是现在,海莉西双手抚上自己中箭的伤口,喃喃说:“老师,我受伤了,原来受伤这样疼。”
赫穆尔,倘若我再向你撒娇的话,你能回来吗?
沉浸在回忆中的海莉西没有发现,黑夜中一双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眼眸正注视着她,那头感知到不安和嫉妒的野兽终于亮出了獠牙。
少女从不曾在他面前露出这般模样,她让兰斯联想到清晨的花苞上一滴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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