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她的手不自觉地搭在腰间的短剑柄上。本想抢先将这麻烦话题捋过去,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句:“对不起。”
“你是我的恩人。”男孩仍微笑地看着她,仿佛未曾注意她手间的小动作,笃定道:“玉儿不会做不利于恩人的事情。”
“你叫玉儿?”柳锦眉毛一扬,眯起眼笑道:“我叫柳锦,柳树的柳,锦城的锦。”
“本名何玉,何时的何。”
柳锦点点头,起身,走得远了些,倚靠在窗户旁。夜色笼罩大地,锦城的灯火在各处星星点点地燃起。何玉擦亮了床头的夜灯,那断续的微弱红光一簇一簇地映在柳锦琥珀色的眼眸里。柳锦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柔声细语地呢喃道:“其实我这番来,还想通知你一句就,你那些仆从已经找到酒楼来了,正侯在楼下呢——你准备何时随他们走?”
何玉愣了愣,垂下了头,暂时看不清面容了。然他下意识地攥起手心的被子,似乎昭示着他的某些不为人知的心绪。
“那我去叫他们上来?”
还未等柳锦迈步,何玉伸手攥住了她的衣角。柳锦下意识地回过头望,正巧对上何玉惊慌失措的面容。她俯身安慰道:“那我那我赶他们走?”
“你别走。”
“但是”
“我不喜欢他们。”何玉紧紧咬住嘴唇,胸口喘息不定。他望向不远处的巍峨城墙,仿佛自己陷入了某片危险的泥沼,继而求生的本能让他紧紧攥住柳锦的衣角,甚至勒的柳锦有些许的疼:“我不要和他们走。我讨厌他们。”
“我可以帮你赶他们走。”
柳锦也望向那巍峨的城墙,无端生出了某种捉摸不透的预感:她一时奋勇救下来的男孩,似乎会让她今后的生活变得古怪起来。她读不出这份预感昭示着幸运还是灾厄,但她还年轻,且她不会让自己后悔。
“我会帮你。”柳锦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重复道:
“相信我,我会帮你的。”
男孩点了点头,似是赞许,又像是在安慰自己,随后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将攥得发白的芊芊玉手松开了,对着柳锦回赠歉疚的笑。柳锦瞥了眼何玉的手,压在心底的那某滋味又忍不住溢上了心头。
她陡然想:看来,父亲教的确实没错。
夜幕降临,酒楼渐渐人声鼎沸了起来。柳锦甫一下楼,张佳臻又凑了上来,揶揄道:
“哟,去看过人家了?感觉如何啊,是不是心动啦?”
“别乱说。”
柳锦想到那男孩姣好的面容,心底又不免泛起涟漪,又被生生制止住了:“他才几岁啊。”
“哈哈,女人嘛,总会有这么一遭!”
实话说,张佳臻确实是个过来人了。虽然看起来还是吊儿郎当,天天和柳锦融辉等勾肩搭背,就像是同龄人一般,实则比柳锦大了六岁,甚至四年前就早早与竹马郅知成婚了,如今膝下已经有个三岁的宝宝。要是让她来指点柳锦,倒也确实没什么问题
“我才不想听你和郅哥哥的故事呢!”
爱情的酸臭味从面前女人的身上蔓延开来,遭到柳锦的白眼反击。还未等张佳臻开始眉飞色舞,柳锦狠狠地咳了几下:“说正事。我要麻烦你个事情。”
“怎么了?”
“帮我查个人。”
她们默契地走入一间空房,关上门。柳锦道:“我今天捡来的那个男孩,叫何玉。”
“何玉?”张佳臻挑了挑眉:“挺好听的名字嘛。好家伙,你们进展的这么快,连闺名都告诉你了!”
“但是——”柳锦敲了敲张佳臻的脑袋:“说正事!你再想想!”
“何玉哦。”
张佳臻收起了玩世不恭,忽然间正色道:“有可能是最近迁徙到凰国的人吗?”
“你忘了。”柳锦道,“凰国一直有个政策。当时的彦桓帝在攻下环大陆三岛[2]后,发现通过扶植当地女性势力与守旧派抗衡、强制民众食入圣果或者送入‘农场’[3]、坚决落实女性受教育权利这些措施,确实能一定地淡化历史遗留的父权制度,且让当地民众渐次建立归属感、文化认同感,但这还远远不够。因为他们毕竟是曾经的‘蛮夷’。要让来自兴东省,北江省的民众大多是乱世从中原迁来的人也愿意将这些民众纳为凰国的一部分,我们就必须做经典的,书同文,。这一系列的政策里,有一些受到各方的追捧,有些遭遇了大小波折——你这下记得了吧?”
“姓氏。”张佳臻答道,“根据兴东、北江二省所有户籍信息,取人数最多五十姓;至于剩下的,如果想要拥有凰国户籍,又不愿强制改姓,那就只有‘苦劳’[4]与‘农场’两条路了。即使后来迁徙到凰国,想要上户籍,也必须遵守。”
“欸凰国确实是‘富有四海’。”柳锦沉声道,“但在中原人的眼中,凰国占据着山外的苦寒之地,偏远岛屿上的蛮荒之地,必然也是个蛮荒的、落后的国家。故而,即使我们一直放开边境,鼓励他们迁徙,自愿来的中原人还是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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