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看十
沐浴时花芷只留下了几个大丫鬟,当她把衣衫褪尽,几个丫鬟就明白过来了,看着那几道红肿的鞭痕和身上青紫的痕迹神情皆是愤愤,她们小姐就是和皇宫犯冲,没有哪一次去了不受罪的!
「无事,不是直接抽在皮肉上,上点药就消了。」往水里一淌,忍过最初的刺痛就舒服了,花芷长长吐出一口气,「小事罢了,无需往外说。」
几个丫鬟低低应喏,毫不意外小姐会这般吩咐,什么都自己扛着,家里的大小主子根本不知她们的小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有时候她们真恨不得一通嚷嚷。
泡得全身全软,躺在床上感觉哪哪都不是自己的了,可花芷却没能睡着。
不知为何,哪怕到了现在她仍没有尘埃落定的感觉,莫名就觉得事情还没有完,这种感觉困扰着她,让她明明身体精神都已经累极却仍是无法安眠。
叹了口气,花芷索性坐了起来,察觉到她的动作,守夜的迎春已经麻利的边披衣边过来侍候,「可是哪里不舒坦?奴婢瞧着您一直就没能睡着。」
「心里沉得慌,我去外边透口气。」
迎春闻言也不劝,只赶紧拿了披风给人捂严实了,小姐多不太折腾下人的人,若非实在躺不住了她都不会起来。
主仆俩加上在外屋守着的念秋一併出了院子,月凉如水,无风,清清冷冷的让人很舒服,昏昏沉沉的脑子也清醒了些。
「什么时辰了?」
「小姐,戌时三刻了。」
还早,稍一踌躇,花芷往前院行去,守着二门的婆子见到她二话不说便开了锁。
「锁好吧,我回时再开便是。」
「是。」
花芷也没去她在前院的院子,在外边随便找了个地儿就欲坐下,被念秋一把拉住了,迎春将手里拿着的毯子折好垫好才扶着她往下坐。
花芷非常习惯这样的侍候,在花家这样的大家族生活了十多年,她一直就是这么被精养着的,所以花家出事她才责无旁贷,受了这么多年的庇护,总要回报的。
想到已是一年未见的亲人,花芷突然就明白自己的焦躁从何而来,因为他们都还未归,只要他们一天没有回到这京城就一天存在变数,而在皇上下葬前小六是不可能让他们回来的,毕竟是先皇所贬之人,回来也需要契机。
而她要琢磨的,就是这个契机。
「汪先生。」
平平一声,汪容应声出现,汪容是晏惜派来负责花家安全的,这一点花芷早心知肚明。
他离着三步远施礼,恪守着规矩,并不走近。
「晏惜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汪容摇摇头,「不需要人送消息,只待事情安稳,主子必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在心里计算着时间,花芷想,希望能赶上头七,不然……会遗憾吧。
皇帝怎么想她不能肯定,可在晏惜心里,皇帝是他非常非常重要的长辈,是在他危险时从天而降的英雄,没能送终已是遗憾,若是连头七都赶不上,他会一辈子都耿耿于怀。
「贾阳他们到了哪里,还要何时方能到京城?」
「还要十天左右,东西重,走不快。」汪容看大姑娘一眼,问,「这银子到了后需得如何处置?」
花芷垂下眉眼沉思,先皇在时她是准备自个儿藏起来的,然后派信得过的人去尽数购粮,可如今……
「到时去小……太子那里过了明路,如今已是四月,派人去炎国正好能赶上他们第一季收割,我会再凑上些银子,能买入多少就尽量买入多少,这个人选恐怕到时还得从你们这些人里选,你们可先自行商议一番看谁最合适。」
顿了顿,花芷又道:「到时我会请太子殿下派人同往。」
「是,属下明白了。」汪容悄悄放下心来,之前他最担心的就是大姑娘的心态转不过来,忘了曾在他跟前软弱的皇子殿下如今已是太子,还是个择日就得登基的太子,面对未来的君王远得,却近不得。
花芷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有些理解小六那时的作态了,她不就已经不能再如之前那般待他了吗?小六聪慧,早就知道这些都将是他失去的。
「我始终怀疑朝丽族在京城还藏了人,你想办法和七宿司那边通下气,让他们务必保护好太子,就是太后娘娘那边也需得提个醒,后宫……最好还是封了吧,总归是离着太子殿下越远越好。」
「是。」
「最近盯着我的人不会少,你避开所有耳目给陈先生送个口信,告诉他花家的事现在隻字不能提,莫要操之过急。」
花芷不担心外祖父,不担心在官场浸淫多年的那些祖父的故交,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祖父的弟子陈达义会按捺不住,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可如今春闱在即,无数举子齐聚京城,若是有人利用他们来将花家的军,小六就算有心,到时恐怕她也不能真让小六现在就下令让花家人回来。
她得防着有人走这一招棋,文臣倾轧历来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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