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无事了
花家角门内,迎春和抱夏在那来来回回的踱步,时不时就贴到门边听听外边动静。
「还没回来?」吴氏和朱氏联袂而来,神情中都透出些焦急来,国丧期间禁忌颇多,人不在家里可不行。
见礼后两个丫鬟皆是摇头。
吴氏看向迎春,「你是从芷儿身边回来的,她可有交待你什么?」
自是有的,可小姐说的是如果今晚未归方可告知,她便是担心的都恨不得一字不漏的全倒出来此时也得忍耐。
吴氏看明白了,她很是无奈,这几个丫鬟都太有主见,又听芷儿的话,便是她硬逼着怕是也逼不出什么话来。
一边的朱氏开口了,「芷儿去了哪里我这个做娘的总能知晓。」
迎春咬咬唇,到底是说了实话,「小姐……进宫了。」
朱氏愣了愣,「皇上宣她入宫?」
迎春低下头,打定主意什么都不再说,大夫人不知外边事,小姐也有意护着,她自是要帮着小姐的。
吴氏懂得的要多点,也知晓之前几次入宫芷儿都吃了大亏,这会不用打听更多心就已经高高悬起,她深知花家能得如今这般安稳全赖芷儿,她也相信只要芷儿在花家就必能继续安稳下去,直至花家的男人回来,或者花家的男儿长大,芷儿于花家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得她根本不敢多想若芷儿有个好歹花家该何去何从。
抱夏突然转过身去一把拉开了门,果然,小姐那辆没有任何家徽的马车徐徐驶来,而随侍在马车后边的……是禁卫军!
抱夏想也不想的立刻衝了出去,迎春的动作不比她慢,见两人如此动作,朱氏和吴氏对望一眼,皆是走到了门边,见到外边的情景也都下意识的跟着出了门。
负责护送的禁卫队长领着其他人一併翻身下马,牵住马不再上前,花家便是曾经跌落也不曾跌落到谷底,如今以新君与花家大姑娘的关係,回归鼎盛时期不过是早晚罢了,他今儿得着这个差事已经算是给花家卖了个好。
马车停下,花芷却并未从马车内下来,等不及的抱夏上前一掀车帘,看到里边的情景她立刻后悔起自己的动作太过粗鲁,若非累极,小姐岂会在没有信任的人在身边便睡去。
花芷睡得警醒,帘子一掀开她就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是谁后她掩嘴打了个呵欠,拢了拢明显不属于她的披风扶着车厢内壁躬身下马,动作时牵扯到伤口,她轻轻嘶了一声,两个丫鬟本就不安的心瞬时高高提起,她们小姐和皇宫犯冲,就没有一次全身而退了的,这回恐怕也没落着好,迎春清楚得记得小姐进宫时穿得不是这件大衣裳。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人,往前走了几步,花芷想起小六安排了人护送,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她朝着那些人微微倾了倾身,既不失身份,也不失礼节。
几人连忙回礼,目送人进了屋才面面相觑着离开,禁卫军并非一般的军队,他们多是京中权贵子弟,或许不是嫡子,或许家族早已败落,可从根子上来说他们就不是身份寻常的百姓,此时他们却也觉得这花芷顺眼之极,莫怪会被先皇亲封太傅,成为大庆朝第一个女官。
花家昌盛,近在眼前了。
进了屋,花芷轻笑着向娘亲和四婶解释,「在宫中不小心脏了衣裳,小六找了一件给我换上,无事了。」
花芷笑容难得开怀,「花家,无事了。」
吴氏捂着嘴,眼睛大睁。
花芷对她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先皇遗诏,立小六为太子,我为太傅。」
这下连朱氏也都摀住了嘴,太太太太傅?
花芷对这个官位不置可否,先皇也不过是想用此来绑住她,让她为他的儿子鞠躬尽瘁罢了,无需列朝,不得参政,看着是官,到头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好在她也没想真往仕途上奔,她就盼着小六快点儿长大,快点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快点成婚,到那时她就天高海阔了。
「大夫人,四夫人,婢子逾越,小姐累了,不如先让小姐先去歇一歇?」
迎春的提醒让做娘的大夫人愧疚不已,连连点头道:「对对,这精神头看着是不怎么好,快去歇着。」
花芷也实在是乏了,当下也不再和自家人客气,点点头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她想念自己的床,非常想,她还饿,非常饿,吃得下一头牛。
早有小丫鬟一路小跑回去,整个院子里的人动起来,热水抬进屋,衣裳准备好,一直在灶上温着的菜端上桌……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一幕,花芷觉得自己骨头都软了,这才是她想过的生活啊,无需奔波操劳,无需劳心费力,无需累得跟条狗一样还得装得若无其事。
她希望身边都是能撑起天地的人,那样她才能龟缩一隅理直气壮的被保护着,而非眼下这般得撑庭立户,当一个保护者。
「小姐,您先喝碗汤暖暖身子。」
花芷接过帕子净了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那将汤灌进了肚子里,那种彷佛骨头缝里都在透风的感觉总算是褪去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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