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靠近,他们长久以来尽力掩盖的温和表象正在慢慢崩裂,应星清楚地记得他刚来村里,大伙虽然冷淡,但姑且称得上友好,与如今的模样大相径庭。说实在的,他早就想跑了,他们仿佛都得道成仙不需要医生了,有什么不舒服就自己折腾点奇奇怪怪的药,居然也熬过去了。
但是景元不想离开。应星有些头痛,不愿意放弃这个病人。说他是见色起意也好,医者仁心也罢,又或者只是出于对美丽事物即将毁灭的不忍,在知道女子心上人身死后,应星油生出想保护他的冲动,他知道景元向来视镜流的话为最高命令,只能想办法先见上一面再让他好好想想要不要跟他走。
终于,以看病为借口,应星再一次敲开景元家的大门。
此时的少女已经非常憔悴了,白皙的脸颊上挂着两片浓重的乌云,气若游丝,吊带松松垮垮地垂在他的肩膀上,更显出几分病态的孱弱。
“应星医生。”像终于意识到来人是谁,景元扶了扶额,晃晃昏沉的头,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最近我没睡好,所以没能与你多聊几句。”
“你的身体怎么这么虚弱,要不要跟我去诊所看一下。”应星想伸手扶住他,突然想起那日少女的躲闪,又尴尬地收回手。景元注意到他的退缩,忍不住攥紧自己的裙子,摇摇头:“没事,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难道又是跟那劳什子洞神有关吗?”应星就是想询问这个,他明白一定是镜流对少女灌输了什么思想,应星活了快三十年,上学时就是喜欢用鼻孔看人的刺头,工作后也不喜欢说话转弯抹角,向来心直口快有话直说,如今面对景元,那点掏心窝子的劝慰却在他舌间嚼了好几遍,怎么也委婉不了。
景元看出他难以掩饰的无奈和不满,勉强笑了一下:“好也罢,不好也罢,我等不到他,不如让小姨别再操心。”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丹枫说怪力乱神都不是真实的,让他少去后山玩,可如今连他人在哪都不知道,什么神啊鬼啊到底存不存在又如何呢,景元自己不也是靠女装续命才活到现在的吗。
他说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性别,也说不清洞神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大家说是真的,那便是真的,如果大家说是假的,那便是假的。景元像一片漂泊无依的叶子,浪来了就跟着浮动,浪走了就打个转重新漂上来,或许只有把身心都交给信任的人,才能让景元得以短暂喘息。
应星见他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暗道这孩子也是命苦,半蹲下身与他的视线齐平:“景元,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带你去城里看病、收养你、送你上学,什么都好,你想离开这吗?”
少女沉默地看着他,应星和丹枫不一样,他入社会多年,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房子,有想吃的东西就吃,有想去的地方就去。而他是个扎根于洞神信仰的小村民,等到景元再大一点,男性特征彻底暴露,他们就会发现自己是个以女相示人的小骗子,当然,更可能没有那一天了。
景元没头没尾道:“你喜欢女孩子吗?”
应星愣了一下,不知道这话的用意,条件反射点点头。少女笑了,他低下头对自己的脚尖发呆,视线里可以看到应星的鞋面,可以看到房门口陈旧的木头地板,看到上面开裂的木纹。
空气也跟着沉默了。
应星从未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他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可他也不知道错在哪了,难不成要对小姑娘说我不喜欢女孩子,或者更有指向性地说没事,你什么性别我都喜欢?他做不到这么没脸没皮地满嘴跑火车,只是想让景元多拥有一些安全感。很快,少女调整好情绪,他坚定地拒绝:“这里是我的家,我哪里都不去,即使我死了。”
男人有些失望,他已经猜到了对话的结局,只是心里抱有一丝侥幸,却只收获了不出意料的结局。郎有情妾无意,他尊重景元的选择,只是在他离开前,应星还要潜入后山,见一见传说中的洞神,祂是一切祸端的源泉,自然没有理由被男人忽略。
景元站在门口发呆,呼吸着久违的空气,见应星出院后没有回诊所,而是右拐去了后山方向,突然回过神,小步跑上去扯住他的衣服一角:“你要去后山?你要去见洞神?”
“啊嗯,对。”他不打算让小姑娘知道自己与新闻社的人是好友,准备应付几句就自己上山拍照,然后趁早离开村子,就最近镜流愈发频发上山祈祷,怕是他们要有什么祭祀动作了,应星知道女人不会对自家外甥女下手,可他一个外人再不跑,指不准要出什么事。
“带我去吧,我想去。”景元的手指捏紧他的衣服,无神的眼睛燃起一点光,如果真的有洞神的话,他想求祂让镜流回到年轻时温柔亲切的样子,如果真的有洞神的话,他想求祂让丹枫回到他的身边,如果真的有洞神的话,他想求祂结束他身体的痛苦。
景元想要的太多了,想要亲情,想要爱情,想要解脱,如果洞神可以满足贪婪的他,就算是献上生命也没有关系。
以后可能就见不到这孩子了,这是最后一次。应星把他圈进怀里,从口袋掏出一个口罩为景元带上,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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