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生颔首,将阿柏的话听了进去,转目间余光扫过垂眸不语的阿柏。
她一向是如此沉稳的个性,待在小玉身边,他很是放心。
他两指在手中的食盒上来回摩挲着,不过是一日不在府中,小玉便不顾身子地通夜研究方子,他实在是不能放心。
往后他若是再有公务,也必得将小玉的起居饮食照料好再出门。
思及此处,宋凛生柔和一笑,眼角眉梢之间俱是满足的神色,如霜冻化解、雪水消融。
宋凛生提着食盒往前几步,在紧掩的门前驻足,而后抬袖轻扣门页,唤道:小玉?小玉?
若是早早地便起身了,应是在房中忙碌。
不过再如何忙碌,也不能不吃东西。
内室。
文玉身上仍穿着前夜的天青色衣衫,一看便不曾梳洗安寝过。
她整个人倒头伏在桌案上,周遭是杂七杂八的书卷堆叠如山,多数都是书脊朝上,显然是翻开过的。
文玉一手握着狼毫,一手捏着团成团的废纸,状似忙碌无比,实则睡得正香。
清淡绵长的呼吸声律动着,昭示着文玉此刻酣梦正美。
随着外头传来宋凛生的叩门声,文玉手中的纸团应声滑落,在织金攒花的地摊上发出歘歘的声响。
嗯?文玉猛地起身,茫然无措地四下扫了一眼。
她熬了整夜,如今睡眠正浅,稍有一丝风吹草动,便叫她警觉得很。
只是身旁并没有人,只有她面前的桌案上,纵横交错、歪七扭八地堆着她查过的医书,写下的药方。
文玉脑中有片刻空白闪过,待懵懂过后,昨日的记忆慢慢回笼
她前夜自闻家大院回来,正为闻彦礼的病症愁苦万分、连声叹气,她虽是知晓闻彦礼并非寻常伤病,可闻夫人却不知道,她到时候还需得一套说辞和药方来回复闻夫人才是。
想起自个先前应下的要替闻夫人寻她兄长瞧瞧闻家大郎的病症,文玉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这个时候,她去哪里寻她那云游四方、居无定所的兄长啊?
先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稳住闻夫人的权宜之计而已,可如今只剩下一日之期,她总算发觉了此事的棘手之处。
既不能暴露了自己,也不能放任闻家大郎的病症不管不顾。
不但要管,还需得光明正大、条理通顺才行。
可正当此时,在她一筹莫展、心急如焚的时候,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师徒感应,兄长竟然有信寄给她这个远在江阳的小妹。
文玉自是大喜过望,便连夜将信件拆了读了又读,才发现兄长所写竟然是一副药方子
小妹文玉,见字如面。
兄偶得一良方,可解痴傻疯癫、言行无状之症,有安神静心、驱邪除祟之效,寄与小妹过目,可专心研习,以备需用。
文玉看着下边写了整整三页的良方,默念一遍之后,只觉得如获至宝。
兄长呀兄长,可真是文玉的好兄长。
这封信来的正是时候,对于火烧眉毛的文玉来说,说是一场及时雨也不为过。
不过这药方之中,除却她自有的疗愈之术以外,还有许多味凡间药材,她都不识得。
是以她便连夜连日地将先前宋伯和洗砚送来的医书全数翻找出来,照着信上所写的药材一一查阅其功效、气味、形貌以及入药剂量。
闻家大郎的病还没怎么看,她恐怕倒真要成她兄长之后,家中的另一位小郎中了。
文玉颇有些情不自禁的得意,这一趟凡间来的还真是值当,不仅有师父保驾护航、传授医术,还有宋凛生陪伴在侧,教她读书。
如此一来,待她重回东天庭之日,她势必集齐十八般武艺,在敕黄面前能好好地耍一耍威风。
抱着这样的心思,文玉是看书也不觉得累,记背也不嫌弃烦了,竟废寝忘食地看了整整一日两夜,连外头变了几回天也不曾发觉。
直至后来着实困倦地紧,竟倒头便在桌案上睡去,昏昏沉沉不知时间,梦起梦落不晓日夜。
再后来便是
文玉双眉紧蹙,头颅两侧传来隐隐的疼痛,叫发散的思维被迫收紧,凝神在一处。
再后来便是听到一丝什么声响,似乎是有人叫门。
文玉将身前的书卷扒拉开,腾出一小片空地支撑着自己的手肘,她将脸整个埋在手中,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再清醒些。
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她缓慢的呼吸声。
难道,是她头晕目眩、昏聩迟钝,听错了不成?
室外等待许久却并未听到回音的宋凛生有一瞬间的慌张,他提着食盒的手紧了又紧,可是隔着紧掩的门扉,他无法窥见丝毫,更无从知晓文玉的境况。
犹豫片刻之后,宋凛生再度抬袖扣门。
小玉如果好好地在里头,绝不至于不答话,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想都不敢想。
若是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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