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生也不过分相劝,想来小玉眼下不想喝,待稍后需要再饮不迟。他抬手将竹筒递还给洗砚,眼神却牢牢锁在文玉身上。
洗砚窘迫地接过竹筒抱在怀中,他弯下身悄悄看着文玉的状况,心中的歉意涌上来,一时间几乎要将他淹没。
文娘子洗砚的声音又轻又缓,全然不似他往日说话的神采昂扬,文娘子,你可还好
若是文娘子不好,他也别想好过。
洗砚偷摸拿余光去瞟自家公子的神色,就连呼吸都不敢重半分。
他今日实在是有些口无遮拦了。
平日在府中大家一道玩笑逗趣也便罢了,今日只有公子和文娘子在场,他这么说确实不合时宜。
文娘子面浅,这样一来也不知会不会害得公子和文娘子
洗砚越想越怕,立时便缩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
一番折腾过后,文玉长舒一口气,胸腔之中因剧烈咳嗽带起的撕裂痛感,终于消散了大半,文玉也得以在宋凛生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
她一面摇头,一面摆手,哑着嗓子同洗砚说道:我好、好得很。
宋凛生眉心紧拧,未有半刻放松,他瞧着文玉上气不接下气的态势,忍不住出言劝道:小玉,你如今身子不适,不若回院中休憩片刻,上山进香之事便往后延一延,我们晚一日回府便是。
这几日府衙之中除却五月端阳之事,并无旁的要事,况且此事他已交由穆大人操持,更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府中有宋伯打理,自然也不缺这一日两日的。
他们大可在山中多住些时日,时间上并不打紧。
文玉想着方才洗砚的话,心中一片混乱,好似千头万绪一齐涌来,层层叠叠好似浪潮一般,叫她应接不暇。
宋凛生话音还未落地,文玉便将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她如今只想赶紧忙活完然后钻回观梧院好好静一静,若叫她继续回衔春小筑这么住下去,洗砚的话恐怕要日日夜夜在她耳畔回想。
思及此处,文玉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我要上山。
宋凛生一愣,似乎没想到文玉会如此坚决。
片刻的愕然过后,宋凛生极快地调整好情绪,温声应下:好,一切听小玉的。
小玉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小玉说要吃鱼,他绝不抓鸡。
只要是小玉说的,无论是什么,他只管应下便是。他若有,便尽数给她,他若没有,便设法去寻。
文玉不知怎么的,分明宋凛生这样一口答应,正合了她的意。
可她却忽而面颊一热,几乎要烧起来。
文玉别过眼去,不看宋凛生,她匆忙应声道:好,那就上山。
言罢,也不待宋凛生有所答复,便提着裙角冲下了石阶,直往上山的小道上奔去。
只剩下愣神片刻后赶忙追上去的宋凛生,急促地叮嘱道:小玉,慢着点,当心脚下。
洗砚呆滞地看着文娘子和公子一前一后在山道上拔足狂奔,不由得抬袖拂了拂额前并不存在的冷汗。
他连忙揣好竹筒,将简易的行囊背在肩上,抬脚跟了上去,公子文娘子等等我。
日头渐深,后春山也逐渐苏醒。
鸟鸣山幽、碧浪翻涌,时不时有风声穿林而过,卷起文玉轻薄的衣角。
文玉和宋凛生并上洗砚三个,在回环曲折的青石山路上,前前后后地行走着,遥看身形如豆,近观衣袂翻飞。
她三人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话,清浅的谈笑声在寂寂山间能传出很远。
忽而,文玉脚步一顿,毫无预兆地便在石阶上停了下来。
宋凛生落后她两步远,便趁着这空当追上来,与文玉并肩而立,他轻声问道:小玉可要歇息片刻?
岂料文玉双眉紧促,沉默着并不回话,只一心盯着后头的洗砚。
宋凛生心中疑惑,顺着文玉的目光看去
洗砚正哼哧哼哧地趴着石阶。
小玉?宋凛生复又唤道。
回答他的还是一阵沉默。
洗砚眼见着公子和文娘子驻足不前,便铆足了劲一步横跨三个石阶地紧赶慢赶总算追上了上来。
公子,文娘子,你们总算肯停下来等我了。洗砚紧了紧包袱,又随意地抹了两把汗,在后头可急死我了。
宋凛生抿唇淡笑,瞧洗砚气喘吁吁的样子,真是还比不得小玉。
只是他一转身看向文玉之时,唇畔的笑意却渐渐凝固,继而消逝。
小玉不知为何面上毫无平日里同洗砚玩笑逗趣的神情,反而是一脸的凝重。
宋凛生瞧着文玉越蹙越紧的眉和低垂的眼,不禁出声关怀道:小玉?可是有哪里不适?
兴许方才走得太急,一时间岔了气也是有的。
文玉屏息凝神,发散着双耳静听
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是她听错了吗?
文玉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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