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衔月,送客。”
“小侯爷……”衔月垂首侧身,“请?”
待衔月领着惹人厌的玄影消失在庭中,梅怜君方才移开眼,凝着满院黎府的聘礼,直觉额角隐隐作痛。
不过,她哪是真要焚毁这些俗物?意在黎清让罢了。
梅怜君正打算回屋,忽闻方池游来窸窣异响,循声望去,但见一池碧水无端泛浑。
池底深处凿有一口古井,井下暗道四通八达,可通城中多处,甚至可抵阿临的寝宫,黎清让亦知。
他今日……总不至于这般难缠吧?
梅怜君拔下髻间的一支尖簪,静立在池畔。
只须臾,池内咕噜作响,不住往外冒泡,梅怜君两指捻在簪尾,待瞥见池面浮出几缕发丝后,她手腕一翻,尖簪破空飞去。
……
宋携青又做梦了,梦里女子总是笑得眉眼弯弯唇也弯弯,教他神怡心醉。
然,今夜的梦境与平素里和她的旖旎梦有所不同,女子明媚的笑靥化作斑驳的血迹蜿蜒淌下,凄艳而刺目。
他的心口无由来地一阵绞痛,惊醒时,冷汗已浸透重衫。
“响玉!”
黑衣束身的少年掀帘而入,宋携青问:“可有消息?”
“没有……而且,撑花姐姐也不见影了……”响玉垂首低声,“自前两夜您与于将军暗访青楼……撑花姐姐再也未回过风斋。”
“备马,入宫。”
响玉一望窗外如墨泼的夜色,疑道:“宫门早已下钥,百官散尽,想来陛下也……”
虽然吧,先帝曾赐玉牌,准少君随时出入宫禁。
翩翩
天际泛起一线黛青掺绯的霞色,如烟似雾地漫过层峦叠嶂,重檐飞甍的瀛宫仍隐伏在长夜下,紧促的马蹄声惊飞檐脊上打盹的寒鸦,扑腾着一双与夜齐黑的羽翼掠过琉璃瓦当,遁入暗处。
守宫门的卫侍举着火把趋前一看,待瞧清来人,卫侍直愣在原地,寅时的梆子刚敲过,而早朝在卯时,帝师却已驰马而来……侍卫长惊疑归惊疑,却不敢多加置喙,只命人将宫门大开。
有小侍殷勤上前打算为宋携青牵马缰,不防马上人连眼角余光也未施舍,只一夹马腹,朝着凤楼龙阙绝尘而去。
“帝师!宋大人!瀛宫之内不可驰……”他追出好几步远,甫一抬头,除却宫道尽头未散的尘烟,哪儿还见人影?
宋携青纵马横穿重重宫门,并不理会沿途宫卫的禁阻,更何况,到底没几个人胆敢拦击当朝帝师,一路上宫人纷纷避让,帝师虽无实职实权在握,却是掌天子师道的重臣,天子高踞其位,也不得不尊称宋琅一声“老师”,再且,宋琅手持先帝亲赐的玉令,可随时出入宫禁,多年来,帝师却不曾动用玉令,今日破天荒地在宫禁时入宫,定有要事寻陛下相商。
守值的宫卫宦官如此一想,更是无人敢拦。
寅时未过,瀛宫内庭却已人影攒动,宫娥步履匆匆,宦官低首疾行,值守的宫卫频频穿巡于暗处,似在搜寻要件,宋携青不作停留,策马直驱正乾宫。
寅时三刻,正乾宫外已候有数十宫人,或有宦官或有宫娥,或捧金盆或呈巾帕,皆垂首静立。
宋携青的眼风略略一扫,如此勤勉,倒不似江稚的作风。
物之反常者为妖。
殿外的宫人一见宋携青,纷纷搁下手中物跪伏行礼,宋携青下颌微抬,示意众人起身,动作间,他已行至门前,若在往日,无须通报,早有伶俐的宫人争先为他敞门开道,反观今日,竟无一人上前,连个入殿通传的宫娥也无。
宋携青才触及殿门金漆,一侧离得近些的宦官忙膝行上前,伏地哀哀道:“宋大人……宋帝师,陛下有令,月内若无诏,任何人不得出入正乾宫……您亦是。”
宦官以额触地,抬头时,面上的惊惧与央求交织成一色,“自然,帝师若执意入殿,奴才们是万万不敢拦的……只是……帝师踏入正乾宫一步,奴等贱骨头怕是再也见不得旭日东升了……”
这算什么?威胁他?
“尔等眼下,便不是在阻本官?”宋携青冷嗤一声,手抵殿门,非但不退,反而扣紧边梃,他垂眼,跪伏一地的宫人个个抖若筛糠,一二胆小的早已汗湿衣背,所思所想无不是被人拖着五马分尸,连骨子里也浸着寒气。
殿前一片死寂。
“陛下龙体尚安?”
众宫人见这位一向喜愠不形于色的帝师竟未强入正乾殿,而是先问圣安,众人的心弦稍松一刻却又绷得更紧,为首的宦官汗沁满额,硬着头皮答:“禀大人,陛下……陛下龙体康泰,膳食用得香……精气神也足……”
“是么?”宋携青屈指一叩殿门上的浮雕,惊得满地宫人心如撞鹿,“可琴女却同本官言之陛下近日夜寐难安,食不下咽魂不守舍,连口热茶都饮不足半盏呢。”
此言一出,殿前顿时鸦雀无声,一时间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宦官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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