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府上,参军从廊下急步而来,被候在书房外的管事拦住了。
&esp;&esp;参军一怔,见管事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紧闭的房门,领会地压低声音问到,“大人又被夫人罚跪了?”
&esp;&esp;“啧!怎么说话呢?!”管事瞠他一眼,没好气道:“在说给太老爷续弦的事呢。道长嘱咐的吉日吉时都快到了,这事还没给办成,大人在里面发脾气呢。”
&esp;&esp;一小厮闻言,问管事到,“你说这太老爷续弦的事怎么这么麻烦?咱大人现在丰州地界,那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管她愿意不愿,抢过来摁头把堂拜了不就完了?哎哟!”
&esp;&esp;管事的扬手给了小厮一掌,扇得他猝不及防一个趔趄。
&esp;&esp;“你懂什么?!”管事的怒道:“道长让尽孝道就是弥补我们大人的父母运,父母主官,本来是好事一件,若是对方哭哭啼啼的,大人的官运都给哭没了,我们大人真是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个娘来养?”
&esp;&esp;小厮讪讪地揉着头,“哦”了一声。
&esp;&esp;参军却是眼睛一横,提高嗓门对管事的嚷到,“那你还让我等?!”言讫绕开廊下两人,作势就要拍门。
&esp;&esp;“外面的给我滚进来!”
&esp;&esp;手还未落,书房里传来男人怒极的咆哮,管事的背脊一层冷汗,却见那参军一脸喜气地行了进去。
&esp;&esp;“卑职见过大人。”参军在陆衡的桌案前站定,拱手一拜,眼神却瞟过垂头跪在地上的林队正,露出点幸灾乐祸的表情。
&esp;&esp;陆衡神色不耐地揉着眉心,挑眉瞥了眼面前的人,冷哼道:“赵参军真是愈发地不拘小节,敢在本官门外吆喝的,你还是头一个。”
&esp;&esp;赵参军陪着笑,接话道:“大人不是常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esp;&esp;“哼!”陆衡将手在桌案前上一搁,正阳绿的翡翠扳指磕出生脆的一响。
&esp;&esp;他侧头乜了眼一旁蔫儿菜似的林队正,揶揄道:“就这样的蠢材,还成大事?本官只求寿终正寝,头上这顶乌纱帽别被你们给嚯嚯没了!”
&esp;&esp;“那不能呀!”赵参军惶恐,随后弯着眉眼谄媚道:“卑职这不就给大人带好消息来了么?”
&esp;&esp;“哦?”禅椅上的人往后仰靠,挑眉看向参军冷呲到,“本官真是都快忘了听好消息是什么滋味了。”
&esp;&esp;他叹一声,整着身前的袍裾道:“说吧,看看本官这条老命能不能消遣得住。”
&esp;&esp;“陆大人长命百岁,官运亨通,说什么消遣不消遣的。”
&esp;&esp;赵参军拍完马屁,赶紧道:“这第一个好消息,那便是给老太爷续弦的事,着落了。”
&esp;&esp;第83章
&esp;&esp;“着落了?”陆衡难以置信,却见参军笑着附和,“对!着落了!”
&esp;&esp;陆衡愣了好半晌,接着才一骨碌从禅椅上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esp;&esp;他念叨着,埋头在书房里一阵乱走,大袖猎猎地赤脚行至赵参军面前,扶着头上半散的发髻确认到,“姚月娘……同意啦?”
&esp;&esp;“不是姚月娘,”赵参军道:“是姚月娘月前出走的那个嫂子。”
&esp;&esp;陆衡怔住,半晌才回了句,“啥?她嫂子?……就是那个姚阿武的……”
&esp;&esp;“对,”赵参军接话,“遗孀。”
&esp;&esp;陆衡脸上的表情一瞬疑惑、犹豫、又有点失望。
&esp;&esp;赵参军看在眼里,却还是好生宽慰到,“反正道长也没说必须要给太老爷续一个黄花大闺女,只要是吉日吉时,对方又心甘情愿,有什么不行?”
&esp;&esp;陆衡“嘶”了一声,揉着额角慢慢又坐回了禅椅。他不说话,只顾着揉头,房间里陷入一种凝滞的诡异。
&esp;&esp;本以为陆衡听到这消息会开怀,如今见他一脸的疑虑,赵参军不觉小声问了句,“大人有何顾虑?”
&esp;&esp;陆衡没理他,只是闭着眼,眉心紧紧地蹙着,半晌才意味深远地问到,“这明明都逃走的人,半道又折回来,还上赶着要来我这里守活寡,你说这事……反常不反常?”
&esp;&esp;赵参军被问得一怔,片刻才忖到,“那女人本就无依无靠,大约是出走这几月也吃够了苦,反正她男人也死了,在家里也是守活寡,嫁来司马府也是守活寡……去哪儿不是一样的?再说咱这司马府,好吃好喝地供着,可不比她现在的日子强上千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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