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嘉鸿可能要在香港多待些日子了。”叶应澜恰巧一口年糕噎着,打起了嗝来,大太太连忙给她倒水:“来喝水。”“哥哥也真是的,不知道嫂嫂在家想他啊!”嘉莉说道。叶应澜本来就因为打嗝脸红了,这下脸红得通透。大太太瞪了一眼女儿:“知道还说?”“一个是已经在香港的很多物资需要转运海防港,另外很多在路上,原本走香港的物资,现在要转越南海防港,这些更改线路的物资,处理起来非常麻烦,都需要嘉鸿在那里指挥协调。”余修礼说。叶应澜不打嗝了,她说:“嗯,正事要紧。”吃过晚饭,叶应澜和余家父子去书房。“应澜,你车行里那个店员,我已经让他们全家都去黄爷那里住了。他暂时不会去车行上班。”余修礼跟他说。“爸,您是说日本人会反过来杀我的店员?”叶应澜问。“有可能,如果原告突然死了,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听爸爸的。”叶应澜点头。余修礼说道:“日本人什么做不出来,江阴城破,一个一个村屠过去,一路杀到镇江。”“兵临南京城下了。”老太爷长叹了一声。之前余嘉鸿就说,长江门户破了接下去就是南京武汉,他去国内也是这个道理。日本人攻入南京,她也算是心里有准备,可此刻她脑子里冒出一句:“星洲的大屠杀堪比南京,在无法辨别的情况下,青壮年的华人男子被拉走,驱赶到樟宜海滩,日军先用机枪射杀,再用刺刀屠戮,一时间鲜血染红了海滩……”她从书房回来,拿起报纸翻看,报纸上确实有说日军到了南京城外,消息不过是只字片语,还没有日本人在江阴一个村一个村屠杀的消息多。叶应澜想着,就像梦里的书上跟实际还是有一些偏差的,书里只是提了南京,兴许不会有像星洲一样的屠杀。即便是这么想,她没有了卿卿我我的旖旎,把他的来信收了起来,看着自己写的信,她也收了起来,锁进了抽屉里。叶应澜原本认为余嘉鸿到了香港安排一下就能回来,没想到要在那里再住一段日子。这次去香港前,也没说要去国内,在香港,哪怕自家开百货公司,衣服也很少有挑选了,只能凑合给他买了几身,如果还要待很久,那衣服不够了。还有内衣,家里女工虽然也给做了,也是他的尺寸,这人就喜欢反复穿她做的那些。叶应澜晚上也不看机械书了,裁剪了给他做了贴身衣物。里说:“日军在南京城内大规模的打砸破坏等暴行被揭露后,已难获得中国人民及在华外国人士之尊重和信任。日军占领并控制南京城后,日军在南京展开大规模地暴行,掠夺抢劫,屠杀平民;百姓流离失所,大量战俘以及有军人体征的健壮男性惨遭杀戮……”同日晚上,其他报纸也刊登了其他撤离出来的战地记者报道:“江边早已‘积尸过膝’。这种疯狂的场面,在南京陷落后的这几天,已成为这个城市特有的景象……”这样的消息传到南洋,华侨如何能忍?人们走上了街道,举着纸旗和横幅要求日本停止战争,停止暴行。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日本从明治时代就开始定下的策略,开始用了这么多年教育和动员,在入侵东北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之后,怎么可能停止战争?残暴的杀戮机器怎么会停止?作为在南洋的同胞,大家在街上为了母国募集资金,年轻人纷纷报名回国参战,叶应澜能做的就是加紧把筹赈会购买的车子送出去,让它们能进国内,发挥一点点力量。昨日又有十台车子到港,进行测试之后,确定可以交车了,叶应澜让郑安顺联络了筹赈会,在车行进行车子交接。每一辆车头上拉了黑白横幅,为国内死难者哀悼,也控诉日军暴行。正在这个时候,叶应澜看见一辆轿车开了过来,车门推开,穿着和服踩着人字拖的一个日本人下车来。叶应澜认得,这不是那个要来买车的日本人吗?这个日本人一手提着一块巴掌大的牛肉,另外一手拿着一张报纸,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在兴裕行为筹赈会交车的时候,他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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