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星宗宗主听明白了,大弟子的意思是不值得为了他的婚配堵上星宗的前途,自然也就不必为了刀宗的地织去权衡了。一时间,连星宗宗主也有些感慨,纵然天纵奇才,资质绝伦,但有的地方毕竟欠缺,比如说看人。
“既然你主意定了,就自行去做吧。”星宗宗主摆了摆手,把徒弟赶了出去。
为了这场关乎两个宗门的婚事,星宗和刀宗都大张旗鼓,离火无忌一大早就起来装扮,换上了喜服,红色铺天盖地遮住了他的视线,喜气洋洋的婆子围绕着他,到前面走了一圈拜别长辈时,离火无忌只胡乱跟着行礼,做足了样子,受礼的也不是师父。等到坐上了轿子,听外面人喊了声:“二师兄,坐稳了。”
他心里突兀的发痛,闷闷的应了一声。
总是要有这一天的,离火无忌在轿子里颠簸着,一点声音也没有。他随身带了一把短刀,名为含冰,美得没有一点杀伤力,只是作为刀宗弟子的一点象征意义才放在了嫁妆里。在唢呐声里,他想着从前为数不多和颢天玄宿的见面,每一次都很温柔客气,看得出很有涵养,离火无忌不安的情绪稍微消退了一些。
山路很长,但抬轿子的都是有功夫的刀宗弟子,到了星河划界,星宗的人早已等着了。
离火无忌小声说:“笑残锋。”
“二师兄,”千金少在外面答应了一声:“马上要上山了。”离火无忌把那句涌到唇边的“你以后要多来看我”咽下去,他知道那只是不安和惶然,但他不该在师弟面前如此,只会让人更担心,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要活得很好。离火无忌干涩的说:“以后你可要多小心些。”
千金少的声音染上了笑意:“二师兄说什么话,师弟何时不小心了。”
“没事别冲最前面去,”离火无忌想了想,又道:“赶紧找大师兄学醉生梦死。”
“已经去了。”千金少得意道;“你师弟已经是刀宗宗主了。”
唢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遥远,仿佛喜轿和人群都不见了,轿子过了星河划界,停了下来,周围都是人,连那一句“为什么”也问不出口,千金少按规矩在轿子门口背师兄过去,寓意脚不沾尘,离火无忌呼吸粗重,千金少低声说了一句:“大师兄要是在,也会这么干的。”一滴泪落在他脖子里。
离火无忌忍住了其他的泪,热闹的声音又鲜活起来,塞满了周围。不远处隐约有天元的信香,不难辨出颢天玄宿就在那里站着,看着他们走过去,那就是他以后的道侣了。
星宗双擎都来迎接刀宗送嫁之人,千金少跟着喝喜酒的一些人到了浩星神宫,二师兄便不见了。
过了许久,礼官让新人行礼,道域的礼仪简单,敬过星宗宗主茶,互相行礼之后,新人便送到了后面,代替颢天玄宿招呼客人的是三个师弟。酒席上的酒菜很好,千金少本来想等着再多看那个天元一阵,可颢天玄宿再没有出来,倒是星宗宗主还想留宿,这点酒岂能放倒刀宗的人,剩下的一些人也纷纷告辞离去了。
夜风吹得千金少头疼,抬头看看天空,正是一轮不合时宜的圆月。
红烛高烧,离火无忌垂手坐在床沿,颢天玄宿早已看出他紧张的很,柔声道:“无忌师弟。”
离火无忌微微抬起目光,空气中弥漫着天元和地织的信息素,颢天玄宿心情很好,红色的喜服让他多了几分喜悦的神采,离火无忌从气息里辨出了他的情绪,一时间竟然也安心不少,脸上浮起羞涩的红晕,颢天玄宿道:“今日劳累,不如先用些糕点。”离火无忌胡乱点了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糕点在桌子上,不知摆了多久,离火无忌道:“颢天师兄……”
颢天玄宿道:“吾不用了。”
离火无忌细致的咀嚼糕点,脖子里浮起一些汗来,他吃了两块,递过来一只小小的酒杯,杯子里酒液打着漩涡,颢天玄宿凝视他沾了一点碎屑的嘴角,伸出手去,轻轻抹了抹地织的唇角。
轰然一声,离火无忌动弹不得,眼睛里只有那只手在缓缓回去,颢天玄宿笑了。
他用极小的试探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汗珠从地织的发鬓缓缓流了出来,离火无忌慌乱的垂下眼睛,道:“颢天师兄……”
天元和地织,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离火无忌竟然无法克制浑身的战栗。
颢天玄宿握住了他的手,将杯子塞在五指中,离火无忌便乖乖握住了,天元举起手臂,他便自行也笨拙的模仿,那一杯酒慌忙从喉咙下去,几乎要呛到,离火无忌刚放下杯子,便觉得浑身都在潮湿汗热,是潮期焦躁的前兆,他吃了一惊,便觉出颢天玄宿似乎也有些意外,顿了顿道:“无忌此刻是潮期?”
“……不是,”离火无忌连声音也发颤:“是师兄激得。”他一手捂住了嘴,眼睛浮起水光,颢天玄宿微微一怔,柔声道:“莫怕。”他又伸出手,离火无忌急忙去凑那只手,把脸颊凑在了手上,他羞耻得清醒了一刻,扭开了头,但颢天玄宿已经发现了,他缓缓地覆在离火无忌那不知如何是好的手上,轻轻一捏:“你已是吾道侣,此事无需如此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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