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败了大师兄的人,出发前他反复提醒自己,不可失态,可他未必不想看那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孩子。一个有着无双天赋,但确实还是个孩子。
院子里挑了个灯笼,弟子出来了,宁无忧先看见了小师弟,打了声招呼:“小师弟,师父叫我了没有?”
风中捉刀指了指院子里:“老头正在念叨呢,师兄……你看起来好累,要不要我给你留个鸡腿?”
“今日还有鸡么,”宁无忧往里面看去:“下次吧,你和三师弟赶紧去,晚了就没了。”
第二次去剑宗,刀宗就不再派人跟着一起了,第三次去剑宗,两个人一起离开剑宗在附近走了走,只因为此时正值暖春,花开的很好,宁无忧提出了邀请,剑宗宗主一听也顺势让他们可以自己决定。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宁无忧第四次去的早了些,到了中午,就提出离开。他没有顺着山路去啸刃峰,这一次他拐了一条长长的路,还用了些赶路的内力,一路岔到了刀宗属地下沿河往下走的地方,在那里,一处小小的草屋伫立着。
宁无忧望着那草屋,还有河边的小船,心头一空,此时大师兄是不是在里面了,今日是不是没有出去,大师兄知不知道刀宗和剑宗的婚约……
他最怕的是那一句——我不是天元,去找个天元。
宁无忧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春天暖融融的天空吹来几片云,眼看就要打湿了树叶,他走到门外,抬起手,一阵恐惧和伤感让他又迟疑了一刻。
“大师兄。”宁无忧轻声说。
抵在门上,轻轻一推就开了,宁无忧看见了酒碗,酒碗里还有半碗酒,如今这屋子里有了桌椅,一身蓑衣,斗笠,西风横笑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脸愕然,宁无忧也是一惊,厚厚的胡子从当年临刀当风意气无双的西风横笑脸上冒出来,硬生生把大师兄糟蹋成个糙汉子,糙也就罢了,还显得很老。
“你怎么来了。”
西风横笑一开口,宁无忧就眼睛发酸,多久没听到这声音了,宁无忧笑了一笑说:“顺路经过这里,想着来看看你。”他表现得很平静,西风横笑木着脸坐下,宁无忧低声道:“这几日师父病了——教我医术的师父,他让我多来这里走走,以后方便认路。”
“你这样来,也无人陪你……”西风横笑一开口就知道中了计,让师弟挑动了话头,宁无忧已经笑了,比之前笑得更真心些:“这里没什么人,路也不难走,不碍事。”
西风横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师弟坐了下来。
任谁生了一副眼睛都看得出来,师弟瘦了,搭在桌子上的手瘦得骨头发硬,脸颊上的肉去了一层死的,瘦得眼睛发亮,西风横笑心里堵了一层又一层,一重又一重,喝了口酒,重重落在桌上。
宁无忧不看他的暴躁模样,也知大师兄的脸越拉越长,只要不提起过去情谊,大师兄就不能赶走他。就算赶走了他,旧日情谊,他往这里一坐就是旧日情谊,大师兄也没办法,今日走了,以后他也能来的。
宁无忧想到这里,轻声道:“走了一路,不知能不能讨口水喝……”西风横笑越发怒气上来,这怒气却嚷嚷不停:难道喝口水也要与我低声下气,谁许你这样低声下气,世人欺凌最甚,就是先摆出好欺负模样的傻子。
“喝了水,以后别来了——”西风横笑哑着嗓子:“好好过你的日子。”
宁无忧凑到唇边的碗微微晃了晃,他喝了口水,慢慢放下碗:“那你呢?”
西风横笑望了过去。
宁无忧任他看着,抬起眼睛,这是一双隐忍的眼睛,没有脉脉柔情,没有喜悦溢于言表,一刹那间,感情被封锁在沉默里,坐望相对,只有寒冷。
“不关你事。”
宁无忧又低下了头:“今日叨扰大师兄了。”他站起身,微微一笑:“师父允我在山下走动,哪一日真要找大夫,莫要忘了师弟我。”
西风横笑没有说话。
临走到门边,宁无忧又停下了,没有回头:“对了,千金少起了个道号,叫笑残锋。”他没有给西风横笑反应的时间,演上了门。
屋子里一片静寂,伤口看不见,血腥味浓烈,宁无忧贴着门站了一会儿,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深一脚浅一脚,踏在春雨里,狼狈的慢慢走了。
过了春天,雨水丰沛的夏天来了。宁无忧去了两次剑宗,如今他路上认得很熟,一大早早早起来,走大半个时辰,穿过剑宗的剑阵,踏入大门,中午留饭之前就会很客气的提出告辞。
剩下半天时间,便去河边的屋子里等大师兄。西风横笑放话要把这个地方扔了,实则并非如此容易,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日子就很艰难,何况西风横笑既不够圆滑世故,也对此道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日复一日的勉强操持生计。
宁无忧去了两次,一次留下了一包涌来防湿寒的药,一次带了一坛自己泡的药酒。
药酒的方子是山下的大夫给的,他看了看,如今看得出这方子配的很有改进的余地,大夫气急败坏:“加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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