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性敏锐,本该意识到黑帝对小夭抱着超出兄妹的异样感情。可是那天,他的心像北风中的蛛网一样残破,离开赤水祖宅之后神思不属,甚至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赌坊里醒过来。
这个机会就这样被他错过了。
之后就是漫长又难捱的她不在的春秋,他对此没有很清晰的记忆。
一切的一切重新开始于和她相逢。
大镜湖上,海棠醉日,纱红映肉。人声喧闹的艳丽春景中她却眉尖颦蹙。
她变成了一个不愿吐露真心的谜团。
璟想抚平那朵灿烂桃夭上的褶痕,想从过去未来里舀一瓢她能畅饮的开怀。一步一步地靠近她,重建久违的信任,这才举步维艰地拼凑出了所有的异常。
因她对玱玹的态度急转直下,璟追索下去,发现她以往服用的草药里,有为防止近亲畸儿特意加进去的成分。接着,又发现她的小腹上多了一道鲜明的刀疤。
真相如此骇人,璟充满了震撼和心碎,对她无处发泄的愤怒更加感同身受。
大哥不过是跟一个女人联手就能把他逼到走投无路,玱玹却是新朝天子、将来的大荒霸主,小夭能找谁鸣冤叫屈?
他不在的时光里,她受了多少委屈,不足为外人道也。
璟常常想,就凭小夭对亲人永远网开一面的心软,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天生的畸儿,她大概率会留下来。因为幼年时被双亲抛弃在玉山的经历,小夭格外痛恨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她并不是一个能对腹中胎儿狠下心来的女人。可这些她什么也没提过。她有她的骄傲,那份罕见的脆弱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会泄露一二。
璟习惯于抱她在怀中,握住她不安蜷起的双拳、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后半夜小夭睡不安稳,至多一个时辰就会从噩梦中惊醒,惊魂未定中闻到了他的气息,就像溺水的人抓到最后一块浮木,这才昏睡过去。
璟有多怜惜小夭,就有多痛恨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他真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得到了她之后,却不珍惜?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森严的礼教中,以下犯上是可怕的罪过。可如今什么是纲常?身为臣子侍奉君主是纲常,还是身为丈夫挺身维护妻子是纲常?
“我只恨自己能力不够,不能杀了玱玹,又怎么会对他低头,做一只摇尾乞怜的丧家犬!“
”禺疆的死和我逃不了干系,如今下狱是我技不如人,你如果能帮她,我会感激你,如果不能,至少不要伤害她,算我求你,丰隆!”
丰隆回去的时候浑浑噩噩的,两只耳朵都是嗡嗡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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