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多时候是如此。但我还是不排斥被贴上标签,那b无法被分类好得多。」
「是吗。」他喃喃,「能这麽想,似乎也挺好的。」
男人停了动作,看向他。韩知颖没继续说,只安静盯着最後一滴水带起的波纹。
半晌,他突然开口,「即使不明白也接受吗。」听来很淡却又y翳的嗓音,「不贴切、或负面的标签,也能接受吗。」
如他身上那枚一样。
研究犯罪的人说,那是标签理论。做错了事,被擦肩的人群扣了分数,渐渐连自己也不接受自己,於是错得更深。然而最初没有标签,又为什麽犯错,其实从来不能被解释。
一如x向一样,没有方法解释。
矛盾不曾消失,却被视而不见。人群只自顾自标签他们不愿意容忍的存在。
关上父母的房门那天,他便看见自己会在亲人的自私中牺牲。罪也好、病也好,抹上w痕而後标签,最後作为冷淡他的藉口。
後来,标签渐渐成了他自人群疏离的理由。
一次他坐在酒吧角落,看着得不到光的人群,在牢笼找到彼此。音乐与酒jg、以及相拥时的t温,一切形似快乐,却很寂寞。那一刻他明白,见到另个人的疼痛与脆弱,并不会令谁坚强,只有更加绝望。
他并不向往一个人过生活,但睡不好的夜晚再冷,也不得不,只因为他不想拿走另个谁的温柔。因为如果哪天,全世界都不再需要那个人,温柔便会是他的仅有。
太过天真了。他看着男人那双灰蓝的眼睛想,很天真,却恣意得令人向往。
张敬霖替自己倒酒,放任沉默漫延,直到泡沫消去後才开口。
「接受不等於得那样活。人为什麽是人、兔子为什麽是兔子,因为我们认为自己是人、而牠们是兔子。但在牠们根本不在乎什麽是兔子和人。」他说一字,对方眼中的sh就更晃一些,「标签可能被覆盖、也可能脱落,只有你一直都只会是你。」
「但人不可能不在别人眼光下生活。」逃不出交错着给予和索求存在价值的日子。如何厌恶也戒不掉的。
「那就选择吧。从他们的形容里选出你想成为的你。」
韩知颖笑了,有些涩却又释怀的,「天真。」
「天真也没关系。在每天醒过来就需要虚假的年纪,还有地方能挥霍不曾停止累积的天真。挺浪漫的。」
「还是太天真了。不过,我并不讨厌。」抬起头,他望着吊灯、晕得朦胧微暖的壁纸,轻声呢喃,「在自己的堡垒中任x天真,确实没什麽不好。」
「或许不只是我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隔绝了虚伪的快乐,所以能真实地哀伤,这就是柏林围墙。不只有我或皓能这麽自我。」他往他的茶杯添几瓣苹果,回冲热茶,「如果可以,想多看一些你在这扇门外不会有的表情。我期待着你成为常客,所以你回来,我很高兴。希望你会选择这张标签。」
韩知颖一愣。待他在有着苹果酸甜的氤氲里清醒,才发现自己竟然暂停了呼x1。
捷运站附近的速食店门口摆了几盆圣诞红。
注意到的那个傍晚,是个下雨的冷天。韩知颖在滑sh的路上伫足,身旁一窗窗玻璃,都附着斑驳的泡沫雪花。是十二月中了,常去的咖啡馆却一如往常,於是他完全没有察觉。
他有些恍惚。曾几何时,自己竟也有了能依赖的、分辨时序的空间。
二十四号那晚他加班到九点。熄了灯,穿过零落的街灯与冷清的捷运车厢,最後在熟悉的门前停下脚步。
b平常多了些笑声的柏林围墙,浸在厚厚一层香料油下一样,空气既暖又浓。
他习惯的那个角落,青年正往透明的碗里倒j尾酒,亮澄澄的、看得人不自觉地醉。而男人站在挪了开的桌椅间的空位,片着全j与烤牛r0u。袖口卷起的高领衫、牛仔k、系在腰间的深se围裙,简单却很夺目。
皓抹了抹手,走向他,「坐这里吧?今天吧台被占领了。」
「谢谢。」拉开椅子坐下,他抬头,正好与侧过脸的男人对上视线,便笑着说:「门外面什麽装饰都没有,我还在想,是欧洲怎麽能不过节。」
张敬霖也笑,「过节不只一种方式。b如说,红叶子盆栽包上金se的纸,或现烤的香草j、不限量,你选一个。」
这麽说着,餐盘却已被放到他面前。烤nengj与罗勒酱、烤牛r0u与红酒酱,全是r0u类,配se却不很单调。正想似乎缺了些什麽,大份的薯条就被夹进盘中白着的角落。於是韩知颖的嘴角又多上扬了一度。
不远处,常客喊张店长,续了盘後说:每年都等这天,平常可没有这麽划算。张敬霖笑着反驳:我怎麽不觉得贵,确定不是隔壁巷的法国菜吗。
那桌客人笑了,韩知颖也不住轻笑出声。男人与他人互动的时候活泼了些,却仍有优雅从容。
他想起那枚城市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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