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迳自走进厨房,好半晌才回到吧台,在他眼前放上瓷盘。
香味很浓。
不带粉红se泽,牛r0u仍是软neng,酒和醋和香料酱汁,一切都重口味得很刚好。炸薯块和面团也一样,诱人得让人不愿意克制。
「sauerbraten、醋闷牛r0u,也有人说是德国的红烧牛r0u,加上selkn?del。没有我妈做的道地,也有九十分吧,不至於砸招牌。哦,炸马铃薯块是多放的,因为我喜欢。」
像是认定他会听,张敬霖擦着杯,从食谱,说到德国文化,再加一点点的历史。
一顿晚餐,韩知颖学会醋闷牛r0u要两日腌渍,弄懂汤汁的浓来自碎面包的淀粉、因为蔬菜而甜、佐以上好的酒与醋而深。也明白面团饺子得用隔夜面包,单浇面汤,那又是另种美味。男人说着话,不时拿雪克杯摇出鲜yan的特调,顺口回敬服务生的消遣,手上动作不停,模样也一贯的,从容好看。
酒杯见底,张敬霖说:再来一杯吧?随手扳开瓶盖。韩知颖没有拒绝,就那样配着他的闲谈慢慢喝。
他醉得不快,漂亮的眼睛还很清澈,只是动作懒了,而平常冷淡的嘴,也一起诚实了。
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韩知颖主导了话题,说菜很不错、酒的微酸挺g人、柏林围墙随x得怪却又舒服。那头,门把上挂的铃送走一些散客後,店里包含他们,就都是沉浸在自我里的人。
音乐突然转了风格。
他侧过脸,见到服务生将cd盒放回墙上属於它的那格空白。男人回看他,再抬头看了眼吧台内的英挺男人,随意地笑了笑。
是带着凉的乐声,吹起落叶的秋一样,在四季不分明如这个城市,或许,更像飘起细雨的天。
像得让韩知颖想起,早晨往捷运站走过的那段路。
「yanntiersen。」
「我不认识,不管那是个人名还是部电影。」
「我知道。」张敬霖说,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和表情,回得了然於心,「也知道你在想:你该明白我不熟电影。」
他果然记得我那时的不自在。韩知颖想,浅浅一笑,「所以?」
「听过《艾蜜莉的异想世界》吗?法国电影,不那麽童话又有点狂想的浪漫喜剧,挺受欢迎的片子。配乐也是yanntiersen,算他的成名作。」
「那,这不浪漫也不喜剧的,是哪部作品?」
「《再见列宁》,是喜剧。」绕出吧台,张敬霖到墙前拿下cd盒,轻轻放在他空了的酒杯旁,「一出吞下悲哀的喜剧。」
夜更深了些,不大的店里,只剩一个客人。张敬霖回头,对正抹着桌子的背影说:皓,你累了就打卡吧,明天记得早点来帮我备料。青年笑骂一句谁敢碍事,店长麻烦记得锁门。边解下围裙,自顾自混了杯莱姆啤酒,窝进白墙旁的沙发放电影。
坐上那人邻座的高脚椅,张敬霖替自己倒水,然後侧过脸。
「你不是想说吗?关於悲哀的喜剧。」
「在那之前,能先知道你的名字吗?否则我只能替你取名叫菁英先生了。」
那称呼让韩知颖蹙起眉,却也忍不住笑。他递上名片,「韩知颖。」
「知晓和聪颖,一看就是你的名字。」
看着男人将名片收进衬衫口袋,想着他的话,韩知颖意外於自己的平静。名字是父亲起的,而他并不愿意经常想起他。该介绍自己时,他总想挣扎,逃避可能的、让他不舒服的客套话,却是徒劳。
所以这里果然很奇怪。他想,许多讨厌的事都变得不那麽讨厌了,那麽反常也无妨。
他抬眼看向张敬霖,要他继续,说关於《再见列宁》和yanntiersen。
挂上打烊牌的小餐馆里,男人说了一场可能属於所有年代的悲哀。克莉丝汀的人生,是场被迫演坏的剧,她的儿子,亚历山大,也被迫延续属於她的社会主义、她坚守正道、以及只有那样才能维持的家与幸福。即使他清楚那多可悲,而或许,她也明白。
主角用假新闻荒谬地掩饰东西德合并的真相、为了保护母亲的信念,他什麽都愿意做,亲情和喜剧,总会受到欢迎。但不只是这样的。他说,事实上,那是历史的哀伤。
克莉丝汀选择社会主义的理由,真心愿意追随、或担心背叛让她失去孩子,谁也不明白。她未曾不想离开铁幕,但她不能,於是她欺骗自己,与谎言共生,直至时代的齿轮推移,由孩子接续演完属於她的永远的东德。
一切都为了不让她面对太多太多的背叛。
「但她其实没有被谁背叛。」韩知颖开口,「丈夫前往西德,说是背叛,实际上是她害怕改变。东德倒向西德,资本主义获胜,也不是背叛,而是整个时代的走向。」
「那是她被迫接受的、被她自己迫使而接受的命运。对她而言,改变或进步b不上家庭,虽然丈夫离去成了缺口,孩子还在,就勉强的完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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