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灭族仇人心慈手软啊……在这一点上,你倒是比不上你那个屠亲戮族的好妹妹——”
一道寒光划过肩侧,倏然剌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莫枭因疼痛咬紧了唇,又被铠拽着走得更急了些。
两人走了约莫一刻,终于隐约能窥见洞口微光,疼痛让莫枭视线有些模糊,直到出了那暗谷,柔亮夜光铺洒眼前时,他才认出眼前那经年不变的琼楼高台。
正是寒星殿。
莫枭望向那年久失修却依然恢弘肃然的神殿,便知那就是自己此行甚至此生的终点,他呵呵一笑,颇有些自嘲意味:“如今故地重游,倒真是心绪颇多。”
铠仍不搭理他,正对着那空洞漆黑的殿厅,缓慢地闭上了眼,夜风撩起他垂落身后的银蓝长发,吹散了他含在口中的轻喃——
我回来了。
“凯因,你难道就不好奇,你族人倾尽毕生守护的灵铠,究竟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吗?”
锋利剑尖抵在胸口,莫枭望向面前持剑笔直而立、面上神色毫无波动的蓝衣剑士,突然生出几分时空倒转之感,那时,便是他执了一柄剑,趁那人浸于悲痛之中毫无防备之时,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但他却没有死——他最想杀他,却偏偏杀不了他,便就愈加痛恨他。
莫枭想着,一路佯装出来的无畏悠闲全然褪去,只余下面上扭曲的疯狂:“我最是恨透了你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师父因你族涉险身死,守约又为你神魂颠倒,我一生所有珍贵之物皆因你而变,因你而灭,你若不死,我又如何能甘心?!”
铠只是淡然地看着莫枭狰狞面孔,剑尖一推便没入半分,祭出心头一簇鲜血,他冷然道:“说完了吗,说完我便动手了。”
莫枭却突然仰天长笑,笑得身体震颤,胸膛间血肉模糊,他恨声道:“你当真,就不曾顾及他半点?!”
铠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先是百里守约持笔时饱含希冀的笑容,随即便是那白纸之上字字明晰的“前尘皆忘,厮守永生”……那张薄如蝉翼的字条此刻正贴在他胸口,灼得他心脏都沉热发痛。
“我知晓你性命牵扯他至重之物,”剑尖又扎进半分,无限延长着莫枭的痛苦,铠执剑的手丝毫未抖,就如同他的声音,“事毕后,自当负荆请罪,竭力偿还。”
谁知莫枭听得他此言,愣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加猖狂,他大笑时,胸膛牵扯剑刃,奔涌出更多鲜血,却像浑然不觉一般,纵是血肉模糊,仍兀自笑道:“可怜那百里守约一副情种做派,被他机关算尽护着的人,竟半分未觉——”
“那我便告诉你真相,”幻想着铠得知真相后的退缩胆怯,莫枭目露精光,他口鼻皆是鲜血,已是形若癫狂,“当初我对你一剑穿心时,那剑上附有以我心头之血供养的蛊毒——”
“我若是死了,你也休想再活!”
他话音刚落,剑尖陡然穿透胸膛,飞溅一地血沫,莫枭惊讶地瞪大双眼,却于眼前那模糊血海中,清晰地看见铠的眼睛,那眸中一分冷峭,九分决绝,便如他的剑刃一般坚韧锋利,势不可摧。
“如此甚好,”生命从身体中流逝,眼前已然开始发昏发黑,莫枭听见那人低沉的嗓音,竟是轻柔又释然,“我便再也不必怕,会毁了他什么重要之物了。”
寒星殿距盘阳宫其实并不远,只是位置隐蔽,隐于京城东郊深处。
百里守约情窦初开那阵子,常跑去寒星殿前徘徊,想要哪怕远远地看一看铠,却每每行到紧闭不开的殿门前,又犹豫作罢。他倒不是没想过偷偷飞过去或是潜进去,毕竟以他的身手确能实现,但却担心若被铠逮个正着,怕是人还没追到,便留下个极坏的印象,反而弄巧成拙。
他去寒星殿去过太多次,虽然几乎从没真的见到过铠,但也不算一无所获,这一回生二回熟地跑,还偏被他摸出了一条近路来。
此刻百里守约于月圆之下,乘风而行,出了京城一路直向东去,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那在黑夜中宛如一张血盆大口的东郊密林,在时不时的野兽嚎叫与飞禽振翅声中一路驰行。他衣袂翻飞,脚下生风,又凭借着傲人的夜视力迅速穿过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甬道,眼前终于隐约现了那于月辉映照下,兀自巍峨耸立的寒星殿。
担心铠的安危,百里守约片刻未敢放慢脚步,直掠过殿门,一路向主殿靠近。
终于,近了……
百里守约转过最后一个弯,直映入眼帘的,便是铠从莫枭胸前抽剑而出的场面——银发男人将那穿透仇人胸膛的利剑片刻未停地直拔出来,半分未躲地任由那人的鲜血喷溅了自己一身,他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地看着灭族仇人正对着殿厅无力地跪倒在地,像块破布一样委顿下身,额头磕到殿前大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便再也没能抬起来。
“阿铠!”
铠松开手,任剑从颤抖的指间滑落,他不再看莫枭,也没有看向百里守约,而是抬起头,沉默地望了许久那空无一人、漆黑一片的主厅,眼前似乎浮现出银发少女甜美娇俏的笑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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