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他不知道,他只感到血液上涌,耳畔嗡鸣,待回过神后,手心、后背都已濡湿一片。
林墨浑浑噩噩地随众人签了保密协议,直至此时,他们才终于拥有了最低限度的实验操作权。
接下来是自由行动的时间。
一些人围住负责这项实验的几位研究员讨论,一些人通过操作台下达各种指令,在这只虫子身上进行各种他们希望做的尝试,少数几个人则透过玻璃距离观察虫族,满足自己的好奇。
实验室最中心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深凹型动物饲育室,强化玻璃将其与众人所处的空间隔开,里面关着的,正是光幕上的这只虫族。
林墨隔着玻璃静静注视下面,身后是关于如何对虫子实验的热烈讨论声。
突然,原本安静的虫族缓缓挣动起来,是有人向它体内注射了某种药物。他可以清晰地看见淡红色的药液被从管子里注射进虫体,看见它在空气中痛苦抽搐的触须。
他们是为什么被召集过来,为什么被允许随意处置珍贵样本的呢?
哦对,是因为娜塔利娅女士的团队已经完成实验,是因为这只虫子快要死了。
基地好心,让这只虫子贡献它最后的价值。
“生命力真强啊,外表几乎没有弱点,只有几处关节薄弱一点。”
“那试试这种肌肉溶解剂……”
“我还想试试这种神经毒素,再给头部插个电极吧……”
屏幕上虫族的各项生命指数都在下降,偶有加速下跌,最终却都能缓回一些。
“好吵。”
林墨喃喃自语,收回落在血红虫族身上的视线,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极其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彻实验室,一声极短的、人耳可辨的扭曲尖叫声同时响起,连接在血色虫族身上的所有仪器同时滴滴作响。
这动静惊得所有人同时望向操作台,台前几个人讪讪地放下手:“那个,我也没想到它反应这么大。”
娜塔利娅女士走过来,看着仪器上鲜红闪烁的各项生理指标说:“差不多可以了,该做的实验都已做完,这只虫子很快就会死。”
“你们如果还有想法,可以抓紧时间尝试。”
一些人因为刚才虫族凄厉的叫声而犹豫,少部分人却没有遵守人道动物研究原则的想法,电击、穿刺等等“实验”还在进行。在他们眼中,虫族可能是敌对物种,是仇恨对象,总之,是不配和实验室里饲养的兔子和小白鼠相比较的。
“娜塔利娅女士,我可以下去观察吗?”
“进饲育室里?”娜塔利娅本能地皱眉,认出眼前这个神色冷淡的青年就是当初奇迹逃出无人区的林墨,斟酌道,“虽然虫族被禁锢着,但依旧有摆脱控制的风险,你确定想近距离接触它吗?”
娜塔利娅女士站在一块光幕前,看着那个拒绝了穿戴防护服的青年走进饲育室,也有其他研究员好奇地围过来,想看看这个和虫族“渊源颇深”的人想做什么。
但林墨就好像真的只是想近距离观察而已。
他慢慢靠近,和血色虫族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安静地注视着它。
可能是觉察到猎物的靠近,那只虫族并不激烈地动了动,当然也可能是它没力气了,只有触须在不停挥舞。仪器上原本飞速下跌的线条缓了缓,甚至有短暂的回升。
林墨偶尔会绕着虫族观察细节,但更多的时候,一人一虫就只是单纯地对视。
或许是饲育室里憋闷,他抬手调整颈环,又继续低头观察虫族胸部的创口。
数分钟后,原本滴滴作响的仪器安静下来,虫族的触须也慢慢停止挥动。
在众人一片惋惜声里,娜塔利娅女士微挑眉头,看向一块不引人注意的小屏幕,上面提示已收集数条非重复新数据,询问是否加入数据库匹配分析。
这是她尝试“翻译”虫语的系统,因为进展缓慢已近乎放弃,没想到突然有了新收获。
她的目光在监控画面中的青年身上停留几秒,下达了确认指令。
离开禁区后,众人依旧异常兴奋,院长约翰·库克便组织聚餐,一行人喝酒聊天,直到半夜才散。
林墨也喝了几瓶啤酒,但头脑还算清醒,他笑着和同事告别,打开宿舍的门。
砰。
门在身后轻声合拢。
林墨立在一片黑暗中,一动不动。许久后,他慢慢顺着门板滑坐在地,捂住了头。
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心底爆发,他蜷缩在门后的黑暗中,双目失焦地盯着照在脚前的月光,不敢再向前。
“非我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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