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鸿看着他好笑的神色,忽然也想笑,但是笑容没出现在他脸上,他只是反问:“是谁刚到学校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是谁先嫌弃我穿短裤拖鞋?才不要和他们玩。”李亦行当然是先开口答话,才后知后觉,乐呵地伸出手指点到面前的男人鼻尖上:“你刚刚是不是偷偷在心里笑了?”
“也许吧。”
“也许?分明就是。”
李亦行扑进他的怀里,去勾他的嘴角,很大力,毫不留情。等他强行让原本面无表情的人露出“笑容”,自己也扬起嘴角:“好丑哦。”
李知鸿抓住他手掌,嘴唇张合,话还未出口,却被一个男声唤回神:“亦行?”
怀中的李亦行闻言也下意识抬起头,后脑勺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不让他回头去看,李知鸿独自抬眼,冷淡回应:“尧声,好久不见。”
原来是他。
李亦行闭上眼睛,脑中却不由想起先前那道声音所说的话。
现在所有的人都只知道李知鸿,没有人在意他从前叫什么名,从前怎么样,都“李先生”或“知鸿”地叫着,这个人居然还叫他李亦行的名字么?
……倒很符合他一贯以来的做法和行为。
脚步声慢慢靠近,岑尧声似乎不太自然,说话语速有点慢:“我听人说你也来了,但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好巧。”
“带家里的小孩子来逛逛。”李知鸿倒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话头,就像最寻常的寒暄:“昨天我遇到你女儿,她很乖,说认识我。”
岑尧声“啊”一声,而后无力地解释:“她也许是看到了我们以前的照片。”
他这句话说出后,李亦行不由抓住了李知鸿的衣服,他在示意他离开。其实这样的姿势也很怪异,哪有带自己家里小孩子出来不叫打招呼也不给人看的?但李知鸿就是安之若素,如实说:“我不太记得了。”
通过衣料,李亦行狠狠捏他,像警示。皮肉很紧实,其实捏不起来什么,但有力的作用,总是疼的。虽然和猫爪挠人的感觉差不多,但他又很清楚地表达出了,那不是猫爪挠人,那就是警告。
李知鸿面不改色地拿开李亦行捏他的手,牢牢握住,朝不知所措的岑尧声颔首,结束了这个话题:“有些事要忙,先走一步。”
说罢便干脆利落地转身,连带着李亦行一同,自始至终,愣是没叫岑尧声看到他家里小辈的正脸。
岑尧声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已经被人甩下。他站在原地,不由皱起眉头。
倒不是因为李知鸿对他冷漠疏离的态度,而是因为李知鸿的失态。照常来说,李知鸿无论在面对着多令他不快、讨厌的人时,在这种场合都能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一直应付到最后,绝不会是今天那样随便找个借口就打发掉他的人。
以及……那个背影好像熟悉又陌生,他是谁?
——
在岑尧声视线范围内时,李亦行都尚且可以保持配合,一路被李知鸿带着离开,但是一旦察觉到已经离开了被他人注视的范围,场面便失控起来。
李亦行将自己的手抽出,随之笑着说:“你握这么紧做什么?”
他微笑的神情下藏着一条毒蛇,准备随时给李知鸿致命一击。
他知道的。
他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会笑吟吟的说,然后在下一秒转换成淡漠的神色,当看到自己因目睹到他的转换而惊讶惊恐时的反应时,他就满足了,他就觉得自己报复到了。
他就是这样残酷的人,是的,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李知鸿捏住他的脸,不准他露出那样的神色,于是李亦行开始挣扎。
起初他越挣扎,李知鸿便越有力地去桎梏,李亦行在死命的摆头中胡乱地来抓他的手臂,试图推开,可是那无济于事。
但确实有那么一刻,对方的手指点在自己手臂上时,他心里产生了退怯的意思。
那样捏着的话,一定很疼。其实他并不忍心,在捏着李亦行时,他也许比李亦行更难过。
而后理智清楚地告诉他,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记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此时的心绪。
所以他没有停手,他不准李亦行在此时此刻露出唯有他们懂得的讥讽的笑容,他们是最清楚彼此的人,他怎么能拿恰好就插在他心上的刀来继续伤他?
半晌后,那只手放开了。李亦行下颌生疼,退开两步。
抬头还未来得及骂出声,忽然被揽腰拥住,猝不及防,他怔怔感受着这个紧密的拥抱,再然后脑子里想了很多的话都讲不出来。
李知鸿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李知鸿说,你想笑就笑吧。
从那里回去之后,他们没有再说话。
他认为自己从一个相对开阔的、自由的、有人记得他的世界,回到了人人都以李知鸿为中心的封闭国度,他们好像住在一个大城堡里,像他四岁时听的那种童话书,李知鸿是这里绝对的国王,所有人都围绕着他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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