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荆国公主的,”赵熙衡补充道,“魏留仙。”
他提到这个名字时,嘴角下意识微微扬起弧度,随后笑意又被失落冲散。他漫无目的地翻着那本书,直到某处入眼,突然将书“啪”地合起,朱文苑抬头看去,发现他眼圈红了。
是那处吧?肃帝绥宁六年旁一行小字也曾让她留意——帝与军侯季优泛舟同游建州玉壶江,在烛灯旁讨论荆国富民之策,一晚续烛七根而话未绝,直到天色大白才歇。肃帝感慨道:“无时如昨夜,无江如玉壶,季侯之后更无臣也。”旁边写了一行不合时宜的戏谑小字:“熙衡之后亦无人可及也。”
若非自负之言,大概是来自爱侣的调侃,赵熙衡沉默地手握国史,仿佛那书重达千钧。这事不该她来发问,于是朱文苑沉默,送走赵熙衡后,魏留仙的名字便在脑海中时而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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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当与荆国联姻的消息传开,朱文苑竟不觉意外,而令她欣慰的是,那个自信飞扬的二殿下又回来了。他似乎恢复了思嫔尚未离世时的样子,又与那时丝毫不同,从前独来独往的人,此时身旁总有友人相伴,他也不再离开敏都随军去往很远的地方,而是由太子带着进入朝堂。
那些曾被她评为“荆国脑袋”的言论,再未从他口中说出过了,“小白脸”的嘲讽跟着传得人尽皆知,可赵熙衡并不在意。朱文苑觉得这样的他熟悉而陌生,现在他常驻敏都,两人却没机会见面,她反倒要与烦人的表哥和三殿下频繁来往。
那两人已经忘了曾嘲笑过她牙齿的事,又或者她不再遮挡笑容,也不再因他们的嘲笑破防后,讨厌的声音自动不往耳中去了。她沉迷书籍的同时,开始对荆语感兴趣。虽然自皇上到几位皇子都有学习荆语,却无人教她,她便凭借只言片语学着自说自话。
她学荆语的事被母亲告诉了贵妃,又传到三皇子耳中,他奉母妃之命,借着宴会之机教她。三皇子说一句,她就跟着学一句,教着教着三皇子没耐心了:“你一辈子也用不着说,学它做甚?”
朱文苑也不知道为何要学,回答不了三皇子的问题,他便借故走开了。朱文苑叹息一声,循着记忆复读刚学会的话,身旁却有个声音幽幽响起:“走了也好,不必同他学,他的荆语说得像屎一样。”
朱文苑扑哧一声笑出来,回头看着赵熙衡,他也笑了。
“反正也是无事,我教你吧。”
他不从句子开始教,先教发音和组词,再扩充进语境,据说他小时候就是这样学习荆语的。两人的教学并不频繁,几乎半月才有一次学习新词,纠正发音的机会,加上朱文苑的个人努力,进步竟然十分明显。
在教学之余,赵熙衡也会谈及京都趣闻,说起吃过的美食,看过的风景和有趣的人。教他武功的凝云堂贵卿被他推崇至极,评价后来居上的铜山派却无一句好话。他说京都最无趣的人都姓梁,凶恶女子无不出自南郡,西部特产不是美景和粮食,而是男子出嫁时附带的几箱男德读物,世上最高远最洁白的地方,乃荆兴交汇处的玉龙山。
他讲了许多,唯独没再提过那个让他展露笑容又马上敛去的名字,也未再拿出重如千钧的国史。终有一日他向朱文苑告别,说自己要去履行与安吉郡主的婚约。
“祝你和妻主幸福。”朱文苑道,“你们既然从小就相识,想必会过很愉快。”
“魏荣语吗?”赵熙衡皮笑肉不笑道,“她眼里只放了女皇和她家人,对男子的兴趣还没有对参政大。只是由我当郡卿后,她大概不会再参政了,讨厌我还来不及,我们怎会愉快?”
朱文苑不知说什么好了,赵熙衡怕给她增加担忧,笑着宽慰道:“又或许,我不会嫁给魏荣语呢?一切尚未可知啊。”
嫁给谁会幸福呢?那个不敢提及的名字吗?赵熙衡恐怕也忐忑着,他抿了抿唇,对朱文苑笑道:“此地一别恐怕不会再见了,要保重啊,和太阳一起出生的兔子。”
“殿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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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不是喜欢他,我是感激他,我对荆国的向往和好感,都是从二殿下那来的。”卯卯说着,又为难道,“我也知道你们原本是想在一起的,后来他嫁给了别人,你一定很失落吧?但我看得出来,他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的。”
赵熙衡的真真假假,卯卯只知其一不知其他,要是陆阳的始末被她知晓,又将如何评价这份“双向奔赴”的情谊呢?
“他怎么想不重要,只要你不是为他才拒婚离家,我就放心了。”前桥拍拍她的肩膀,“我一点也不介意你和他有过交集,只是听了你的往事,知道那个人渣在勾心斗角的百忙之中还抽空做过一些好事,决定以后诅咒他的时候少骂一句。好了,睡吧。”
卯卯哭笑不得道:“莫非真是爱有多深,恨就有多大吗?你当初不是很喜欢他吗?”
前桥反问道:“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喜欢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对筠郎动过心;他离京前想献身给我,被我严词拒绝;他离开荆国一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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