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穹摇头道:“虽然民间不得卖粮,但皇室可限额买卖。每年兴国都向荆国王庭高价买粮,可这些粮食买回去,无论多少,都为兴国王室所藏,一粒都不会用于救济灾民。冬季兴匪劫掠之风屡禁不止,并非我们逼迫之故,而是这伙平民本就是弃子——入荆为匪,尚能通过劫掠自赈,亦可免去兴国王室财政负担,何乐而不为?”
啊这……前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起初还担心荆国贪得无厌,对邻国步步紧逼,没想到兴国整个一摆大烂,我穷我有理,天塌下来高个儿顶着,搞得外援荆国也没啥办法,只能等着当后勤预备役,给兴国擦屁股。
好吧,看来提防是对的。这样不顾民生的皇室,兴国从骨头到肉都已经烂透了吧?可真是苦了百姓啊。
前桥沉默着消化一番新知识,想起宁生,又道,“我打算听你的建议,将宁生送出府去。”
梁穹微笑道:“好。殿下需要在下做什么?”
“嗯……帮他收拾院里的东西,再给他一笔钱谋生吧——毕竟也在府中待过一段时日,总不忍见他潦倒。”
梁穹应声去准备了。成璧道:“你真要赶宁生走?”
前桥却道:“我晚上放他出去,你到时远远地跟着,别被他人发现。如果有人接他,你就跟着那人看看什么来路,如果有人杀他……你便出手救他回来。”
——
3
傍晚时分,梁穹已着人将宁生随身行李打包好,包裹中不仅有银钱,还依照约定放了一把钥匙和一张写着宅邸地址的信。他以府务繁忙为由,避不出面,由罗子昂代为交付。
这几日心力交瘁,把宁生折磨得瘦脱了相。他冲前桥深叩三个头,对方只让他起来,旁的话一句都没说,他也知自己不该有所期望,拿上行李只身离开这座巍峨府邸。
府门在身后关闭,他踏上熟悉又陌生的京都街道。春熙街,平登路,荣安街……过了下个街口,便是热闹的茶肆酒楼,馆驿商行,有长长招幌的裁缝铺子,飘着苦香的药店……
他有意避开人群和一张张轻松的笑脸,幽魂一般往人少处行去。
直到暮色垂垂,华灯落在身后,影子渗进石板路,宁生一个恍神,意识到自己已走出很远。他伸手在包裹中摸索,碰到一柄冰凉的钥匙和字条,正待查看,黑暗的墙边蓦然闪出一人,头戴幕离,黑衣黑裤,拦在身前。
宁生停下动作,打量那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人形。
“想去哪?”
那人声音有些熟悉,宁生警惕道:“阁下是谁?”
那人发出一声轻笑:“将你送来此处的人。”见他犹疑,又道:“你那拉皮条的爹爹叫陆有望吧?他本姓花,是兴国九火陵人。我和你多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你大概没印象了,也是我劝陆有望别着急将你出手,该去京都碰碰运气。”
宁生已意识到他是谁,不知不觉后退一步,道:“爹爹果然是兴国人,难怪……”
“你爹爹收了我的钱,又依约将你卖到公主府,一笔生意,两处盈利。你如今自由了,要不要再去找他?”
宁生慌乱地问他一连串问题:“你……为何这样做?我知道爹爹背后有人指使,却不知那人是谁,也不知是何目的。你现在来找我,又是为什么……你要我做什么?”
赵熙衡从幕离中抬起头,嘻嘻一笑:“我暂时没什么要你做的,你呢,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宁生坚决道:“没有!”
“再考虑一下,为我做事,总好过以奴籍只身在外,我不会亏待了你。”
宁生恨声道:“没有,没有!”
赵熙衡悠哉地看着他,徒劳的脾气也无法改变俎上之肉的身份。
“还挺忠诚,可惜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这种人,我看了都犯恶心。”
他话音刚落,便从袖口甩出三枚暗钉,分别向着宁生喉咙、胸口、腹部而去,电光石火之间,宁生竟骤然向一旁摔跌,将暗钉堪堪避过。
金属落地之声响在背后,在宁谧夜色中格外清晰,宁生愣了一愣,抓起包袱就要跑。
赵熙衡没想到对方还有武功傍身,能避开自己突然出击,便过去擒他,触手又觉他弱得可以,不像有这么好的身法。
而此时身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不容他多想,只得放开宁生,身子一缩,向一侧避开。翻滚落地同时,迅速摸出手刃,向来者下盘击去,但那人却仿佛洞悉他的行动,早已避在一旁,只手捞起地上的宁生便跑。
赵熙衡不及思索,将手中匕首用力掷去,似乎中了,引来一声惨叫,可那前来搭救的黑衣人不曾停下,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望着那人眼熟的身法,赵熙衡在原地气了一阵。翻看宁生掉在地上的包裹,将里面一沓银票拿了,剩下的衣服之类东西,则乱糟糟地丢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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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直到深夜,前桥才等到成璧归来,见他身后没有跟着宁生,便问他怎么了。
成璧一脸疲惫,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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