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如果一个人数以万日地压抑自己的悲伤,那她一定会很痛苦。
虞落烟完善辛霍的后事后回?了齐云山。
齐云山还?是?原来的样子,连布下的阵法都?还?是?按照从前八卦阵的轨迹。她根据记忆入了后山,拐进了那片院宅。
虞庭松卧病在床很久了。
似乎是?连山都?有灵性?,在虞落烟迈入山间?的刹那,清风吹开了虞庭松的院门。她踱步到院外,看着满地落叶,心中惆怅。
其实那么多?人修道,觉得有了灵力便高人一等,孰不知?虞落烟轮回?转世数载,最割舍不下的也不过是?人世间?最为平凡的感情。
她踱步进去,轻轻推开房门。屋内传来苍老的声音:“把药放在桌上吧。”
虞落烟未动。
虞庭松耳力超群,没有听见瓷碗落案的声音,这才转过身?子,入目的却是?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女子神情有些悲伤,几次想要张口?都?没能发出?声音。
虞庭松以为这是?齐云山新收的弟子,不懂规矩,于是?将手摸到床沿处,艰难地坐了起来:“给我吧。”
定睛一看,女孩手中却空空如也。
虞落烟站在原地,终于能发出?声音:“爹。”
虞庭松愣了愣。
他曾问?卦,卜出?他与虞落烟还?有一面之?缘。拖着病体迟迟未下黄泉,也不过是?在等着这一面。
何其荒谬,连与已身?故之?人再见这种卦象他都?相信。然而那是?他的女儿,他宁愿坚信,也不愿怀疑自己卜错了卦。
“烟儿”虞庭松浑浊的眼?眶沾满了泪水:“过来,让我看看你。”
虞落烟挪动脚步,来到他身?边。
他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万般思念竟无从言说。
还?是?虞落烟先开了口?:“女儿不孝。这些年,您过得好吗?”
半晌,他才点着头:“不必挂心,我一切尚好。你”
十二?神之?事震颤江湖,虞庭松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女儿竟会夺舍他人的身?体。既是?夺舍,便留不长久。
父女二?人之?间?,差的无非是?一句告别。
“爹。”虞落烟声音哽咽:“您身?体怎么了?”
她的力量微乎其微。魂魄脱离世间?秩序太久,随时都?会有强烈的抽离感,如今连灵力都?使不出?来。她只恨自己不能为他医治。
“人都?有生老病死。”虞庭松缓缓说。
一瞬间?,年迈无力的声音似乎和虞落烟幼时印象里的声音重?合起来,那是?尚且健壮的父亲与她讲述的声音。
二?人相顾无言,却似有千言万语。
虞落烟不知?如何开口?告别。须臾,虞庭松忽然道:“这一次走就不回?来了吗?”
虞落烟猝然抬眸。
原来他都?知?道。知?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知?道她是?来和他道别。
头似有千斤重?,迟钝地点了点。
虞庭松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去吧去吧。不必记挂我。”
门外枫叶轻舞飞扬,宛若一场绛赤的雨,纷纷扬扬。一片红叶旋转着飞进屋内,受惊似的揣揣不安地晃了晃。山顶飞雁盘旋,鸣鸣哀唱着离歌,惊得松鼠忙逃窜回?树洞。
微风扬起她的发丝。
虞落烟回?头看见此景,忽然想起记事以来虞庭松教会她的第一个道理。
彼时她对“道”有极强的领悟力,勾勾手指便能与五行阴阳共鸣,却因人生经历的空白而无法掌控,时常迸发身?体无法承受的力量。
虞庭松拉着她的小手带她到后山竹林,手中拿着笞条。小虞落烟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事,默默把手伸出?去,低着头一言不发,团子般的小脸写满了委屈。
出?乎意料地,笞条并未落下,虞庭松的话却传入她的耳中。
“烟儿。”虞庭松看着远方,高大的身?体迎着日光,影子笼住虞落烟。
她低着头,只能听见竹叶落下的声音。就像是?一串串翠绿的风铃,春风吹过,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说:“人生的第一课,叫做离别。”
离开齐云山前,虞落烟去见了暮云。
听说他因为自己的死愧疚数十年,她心中很过意不去。见到郁郁寡欢的暮云时,虞落烟更是?没认出?来——这与记忆中开朗的师兄判若两人。
得知?眼?前的人是?虞落烟,暮云紧张得手足无措:“你、你怎么会在这?现在这副容貌又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直在哪里,过的怎样?为什么现在才回?齐云山?”
他的问?题接二?连三,虞落烟有些无奈,笑着一一回?答。
沉静片刻,暮云观察着她的神色,轻声道:“辛霍师弟的死讯你知?道了吗?”
“嗯。”面对暮云的担忧,虞落烟想了想安慰的措辞:“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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