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空抬眼?瞄了一眼?须穆修的表情,见?无异样才接着道:“是无稽之谈。”
须穆修想了想:“若是还未死透呢?”
“尚有?一口气?”貔貅追问。
“不是人?。”须穆修摇头:“是一棵树。”
貔貅瞬间抬眼?,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看似是想到好法子与须穆修共情,实则是为自己不必得罪苍龙而庆幸。
他几乎是跳起?来?的,一边转身向偏殿跑去一边喊道:“您稍等!”
须穆修缓缓站起?身,站在原地静默等着。
片刻后,妖王皮鞋踏地的声音哒哒响起?,却比去时?又多了一双脚步。须穆修循声望去,一女子白发托地,面如?纸色,呆滞的目光越过?她身前的妖王落在须穆修身上。
妖王将她领到须穆修面前,语气殷切:“龙王大人?,这是我们妖族的猼訑2。”
猼訑闻声,对着须穆修屈膝行了一礼。
“这么说吧,只?要是世间生灵残存余气,就没有?猼訑救不回来?的。”妖王面露骄傲,说完后用胳膊肘怼了怼身后的猼訑,试图得到回应。
猼訑面无表情地配合:“他说得对。”
“行。”须穆修转身向外走去。
他就当自己死马当活马医了,反正这么多年?但凡有?一线希望他都尽数试过?,万一这次成功了呢。
“龙龙王大人?!”妖王跟在身后大喊:“猼訑您不带走吗?”
这几年?他压抑着独来?独往惯了,无形中养成了自矜自傲、目中无人?的性格。须穆修脚尖轻点,化为龙形向空中飞去,声音却落下来?:“人?间,万花楼。别让我等太久。”
妖王继续大喊,因为太用力而有?些破音:“那您不留下来?用膳吗——”
“不。”
在他离去后,猼訑转头怒瞪妖王:“求人?他还这个态度,他什么意思?”
“勿焦勿躁,勿焦勿躁。”妖王笑眯眯看着她,往她怀里塞了个巨大无比的荷包,里面沉甸甸的全是金子:“这些给你,去人?间买点自己喜欢的,就当你此趟的报酬了。”
猼訑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将荷包系在自己腰间,语气忿忿:“谁稀罕这点钱?你看看他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来?气。”
“人?家毕竟是龙王。”妖王开导道。
“我还是九尾羊族的独苗呢!”
妖王闻言叹了口气:“你忍忍吧,他肯定也是有?苦衷才亲自跑这一趟的。”
万花楼,地下。
须穆修顺着原路走来?,果不其?然回到万花楼内,披着黑袍的女子仍端坐在原来?的位置。听见?他回来?,百晓生侧过?头,声音仍轻如?薄气:“找到答案了吗?”
“或许吧。”须穆修应了一声,就要往上走。
“慢着。”
须穆修回头,看向叫住他的人?。后者拿起?摆在桌案前的那锭金子,微微仰头,被火烧的皮肉错乱的狰狞面容露出大半:“钱财买不到我的消息。”
须穆修抱臂回身,也没再向前一步,只?道:“那用什么买?”
“你能治好我的脸吗?”百晓生轻声道。
黑袍帽檐影子下的那双眼?睛似乎闪闪发着光,分不清是希望还是泪光。
须穆修本可以转身就走,没人?能拦得住他。然而沉静须臾,他还是折返回来?,抬手到百晓生的面前。
红光闪烁,温热的水温柔地包裹住她的脸,舒服极了。她能感觉到那些大火留下的痕迹正在被水一点点熨平,狰狞可怖的疤痕被层层抹去,在水面离开脸的刹那皮肤如?同新生儿一般吮吸着新鲜空气,清风的清凉时?隔良久再次扑面而来?。
她抬起?手,抚摸自己的脸,水嫩的触感让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百晓生起?身,对着须穆修鞠了一躬,感激尽在不言中。须穆修有?些疑惑:“你的声音为何不让我一并帮你治了?”
“一个条件换一个消息,这是江湖规矩。”百晓生笑了笑,终于掀开帷帽,那其?实是极为清秀的一张面庞:“愿您如?愿以偿。”
须穆修颔首,向外走去。
猼訑已在万花楼外等着了。
见?他这么久才出来?,猼訑的不爽全都写在脸上。她语气不耐烦:“一路追至妖王殿,我还以为你有?多么十万火急,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已寻了数年?,少一时?也没什么。”须穆修抬手,在面前划出一扇阵门,率先抬脚迈入其?中:“走吧。”
猼訑跟着走进去,面前光景瞬时?变幻,从人?来?人?往的街道变成荒芜空荡的无边之地。脚下尽是清泉,踩下去却并未泛起?涟漪,如?履平地。
她有?些讶异,人?间竟然有?此等美景?
须穆修像是看穿她内心所想,对她道:“此间是水神界,跟我来?。”
他云淡风轻,猼訑却又惊又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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