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骨架比他大一些,为了伪装他,在成长中不知削了多少次骨,做了多少场手术。
一想到这里,岑绛霜心头陡然升起一些陌生的情绪,那情绪名为恐惧。
他尖叫着不去,被岑母扇了一巴掌。
岑母从小躲他宠爱至极,如今气急攻心,竟舍得打自己的宝贝儿子,怒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任性妄为!不是你爸,你能有这么好的生活么?!如今出了事儿,你只知道自己悠闲自在,半点不关心你爸妈!”
岑绛霜何曾受过这种委屈,要是别人,他早就怒火冲天,非要对方给他跪下来道歉不可。但打他的人是他妈,他再不服气,也得闭嘴挨骂。
“我……我知道了。”他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察觉他的右边脸颊有些肿了,恼怒道,“马上采访了,我这样怎么办啊?!”
“妈妈是气急了……”岑母这下子心疼了,泪水涟涟,走过来抱着她的宝贝儿子一顿哭诉,“阿霜,你要争气点啊,妈妈只有你了。”
岑绛霜还能怎么说,岑母都哭成那样了,只能硬着头皮接下采访的事。
采访就在下午开始,岑父亲自开车把儿子送到医院太平间。
“你记得不要说错话。”
“我知道。”
“也要记得,你弟弟的小名叫……阿雾。”
这小名起码十来年没有喊过,岑父自己也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来小儿子的小名,他笑了下,招呼了两个保镖,又拍了拍岑绛霜的肩:“去吧,阿霜。”
媒体早已经收到消息,等候在太平间门口。这间停尸房足有十几平,却只停着一具尸体。
是阿雾的尸体。
岑绛霜一出现在太平间附近,媒体的眼睛就迅速捕捉并锁定了他,手上的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记者马上举起话筒一窝蜂地涌上来,把太平间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保镖将岑绛霜与隔开人群,他愣了下,摆出一副温柔又忧伤的表情,“大家还请别挡在走廊上吧……跟我一起进去,和我弟弟……阿雾说说话。”
媒体们点头,随他一起进太平间。
岑绛霜踏进太平间的第一步,感觉脚下升起了无数寒霜,整个房间的冷气直冲天灵盖,冷得他浑身发抖,穿着的薄外套好歹替他挡住了这糗样。
“阿雾他从小便不爱说话,我曾以为他讨厌我。”岑绛霜从走进这个房间开始,就已经开始酝酿情绪了,此刻,他眼角的泪自然而然划过俊美的脸庞,令人怜惜。
摄像头很直接地对他怼脸拍,岑绛霜也不怕,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镜头,而是看向被白布盖住的尸体,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不敢和我说话。”
“可是岑小少爷,大家想问的并不是你与你弟弟的关系,而是你弟弟同为少爷,为什么会被当做替身呢?”有个大胆的记者不顾保镖的阻拦,举着话筒怼到岑绛霜唇边。
为什么做替身?
其实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岑母对这两个孩子是同等的喜爱,可岑家这对双胞胎出生的时候,她的婆婆公公却并不高兴。
岑家是靠岑父白手起家而来,因此两位老人都是传统观念,甚至很封建,认为双胞胎是不祥之兆,非要扔掉一个。
岑母哪儿舍得,于是叫来了好几个道士看,道士们的回答都是同一个。
——“这对双胞胎天生就是相克的,总会死一个。”
这话除了老两口没人信,但为了老两口开心,岑父对外暂时只承认一个。
前些日子都还风调雨顺,直到岑父想要公开第二个孩子的存在,为了说服老两口,他买水军爆料,不承想,爆料后的半个月,他的公司就流失三个上亿资产的项目,险些破产。
岑父于是立刻主动澄清双胞胎的“假料”,否认另一个儿子的存在,但事业并未恢复,又只好去求助老道士。
老道士说,用一个替另一个挡灾就好了。
于是,先上了户口的岑绛霜抢占先机,拥有了一个替身。
媒体还在等回答,岑绛霜却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所谓替身的真相,而后才开始掉眼泪装可怜:“他是自愿的……一开始,是我爷爷奶奶觉得双胞胎不详,所以对外暂时只承认一个,户口也只先上了我的。后来有一次,我遇见了拐卖,差点被带走。”
“回家后,阿雾后怕地跟我说,他害怕看到我受伤,希望永远保护我。本来家里事不同意他所说的替身,可他觉得自己性格阴沉了些,不想有太多社交。”
阿雾都死了,自然是他想如何编排就如何编排,岑绛霜一边哭着,一边手抖地掀开尸体面上的白布,毫不避讳地去触摸尸体的脸部。
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他温热的指腹触摸在尸体冰冷的脸颊,他的体温并没有融化阿雾脸上的寒冰,反倒被冻红了手指。
媒体见他一点都不嫌弃自己弟弟的尸体,顿时有些信了。就算言语无法确认真假,行为上也很难装作完全不介意的样子吧?
确实很难,岑绛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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