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顿心下了然,余光又扫过沈渡。那人仍是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下一秒却把他面前的那盘鱼换走了夏木繁不爱吃的那盘菜。
叶泓许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掩在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怔了一瞬,夹菜的手也悬在半空半晌没有动作。
只有当事人丝毫没有觉察出异样,反而不解叶泓许和埃斯顿今晚的反常,联想到二人今天的行程,想必应该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最近埃斯顿总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梦里是他毫无印象却又似曾相识的场景。恰巧今天上午去了趟医院做全身检查,叶泓许硬是让他顺便去见了下心理医生。
他告诉心理医生,他的梦境与现实是截然不同的。
梦里的他和叶泓许是朋友,关系很要好的那种,他很依赖叶泓许,也很信任他。
可梦醒之后一切又回到了现实,他依然是沈渡的管家,虽然沈渡平时也不太差遣他做事。
埃斯顿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一块非常重要的地方被他遗忘了,那里藏着他的心事,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一次从梦中惊醒时,埃斯顿摸出手机连时间都顾不上看,就匆忙拨出去一通电话,直到听筒中传出的拨号音才让他猛然清醒,刚想挂断,那边已经先一步接通了。
“小飞侠,怎么了?”叶泓许没睡醒的嗓音透出淡淡的慵懒,脱口而出的称呼让埃斯顿的脑袋嗡地一响。
半晌听不到回应,叶泓许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的一通电话,埃斯顿失忆后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小飞侠……”埃斯顿喃喃道,脑中浮现出无数个声调,开心的,兴奋的,也有生气的,低落的,全都是叶泓许的声音。
“叶泓许。”
被叫到名字的人像是怕吵醒谁一般,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地应了一声。
“叶泓许。”
“嗯。”
“叶泓许。”
“我在呢。”
叶泓许并没有询问埃斯顿发生了什么,埃斯顿却在他一声声的应答中渐渐平复了心情。
自那天之后,埃斯顿做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那些模糊的影像就像是水面上的浮萍,水下的根系飘飘荡荡始终扎不进土里,脉络错综复杂,可最终都会流入名叫叶泓许的湖泊里。
埃斯顿确定自己是忘记了某些事情,某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他把梦里的画面尽可能多地讲给医生听,医生也只是让他放松心情,不要太过紧张,有时间多去以前熟悉的地方看看,或许会有帮助。
于是下午叶泓许就带他去了联邦国立大学。
那里的景致都曾在埃斯顿的梦境中出现过,刷着红色油漆的篮球架,铺设着塑胶跑道的操场,还有那一块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飞行场地。
一些梦里抓不住的场景此刻有如幻灯片一样,一张一张从埃斯顿的眼前略过。
站在篮球场外穿着洁白医生袍的叶泓许,操场国旗台下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叶泓许,校庆典礼上,站在人群之中一脸紧张的叶泓许。
埃斯顿闭着眼睛将脑海中的画面串联起来,不够多,但足以让他明白了一些事。
晶莹的泪珠顺着眼尾无声滑落,被秋风一扫带来些许刺痛。埃斯顿不敢睁开眼,以前他不懂叶泓许为什么总喜欢捉弄他,可每次得逞之后却又笑得那么勉强。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认认真真地去看他一眼,哪怕那眼神里还带着些许厌弃。
“对不起啊,”埃斯顿哑着嗓子说道,“我都忘了。”
叶泓许站在他身旁与他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耀眼的阳光打在银灰色的机身上,晶亮一片,刺得他有片刻的失神。
他不敢置信地侧头看向埃斯顿,生怕这一切都是他太过心急产生的幻觉。
“傻了?”埃斯顿眼眶红红的望向他,微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饱满的额头,以及额角上那一道极浅的疤。
“你想起来了?”叶泓许试探问道,“还记得我吗?”
埃斯顿点点头,叶泓许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到对方又摇了摇头。
“只想起来一点,”说罢就看见叶泓许的眼神暗了暗,埃斯顿才继续道,“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叶泓许机械般地转过头,埃斯顿略一仰起脸迎上他的视线。浅色的瞳仁倒映着细碎的光芒,像是盛满宝石的琥珀,让人移不开目光。
叶泓许先是惊喜埃斯顿的态度,继而又无奈地笑着把头撇到了一边,避开埃斯顿的视线摘下了眼镜,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你不会是哭了吧。”埃斯顿眼角带笑,假装诧异地拉住叶泓许的手臂,将人转正与他对视。可刚一把人转过来,对方就又侧过脑袋。
埃斯顿不死心,偏要与他对视,却又被叶泓许羞窘避开。埃斯顿体量比叶泓许稍小一圈,每次追他都要跑上一步,看起来就像是在跳什么滑稽的舞蹈,
橙色暖阳在埃斯顿浅色头发上镀上一层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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