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下抖出两只苍老的手,一手执龟壳,一手执铜钱。
清脆的撞响声过后,食指抬起。
“往东走,找红光。红光,既是血光,也是曙光。”
说完,这人收起龟壳和铜钱,又退回巷子深处。
抬手落手间,两只手腕皆现一圈疤痕。
青鲨并不认识这人,理智也不相信陌生人的说法,但他还是往东去了。
他说不清自己出于什么原因,就是冥冥之中走了过去。
东边,即是王城遗址,三万年前大业帝的旧都所在。
王城遗址外。
一座半层楼高的日晷之下。
面对一群又一群逾疆界刀修的围攻,王负棘精疲力竭,握住梧桐木的手不住地颤抖。
仰望晷针的长箭,箭尾的红羽历尽万年已然色泽斑驳。
他高声喊道:“你真不出手?”
这小子还有同伴?
正要发动攻击的逾疆界修士愣住,刀尖立即对准日晷,然而上面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一丝灵气波动。
王负棘仍在喊,语气越来越急切。
“盛京百姓把你当救世主看待,家家户户藏有小像。年年祭日,你的玉像游遍京城,撒花随行者不计其数!祭品堆满王家的府门!”
“你对得起他们吗!良心能安?”
无风,箭尾镶嵌的红羽摇了摇。
镇定自若的声音传入王负棘识海。
【有什么不安?他们拜的是两万年前的王家家主,率领坤舆界打赢天魔大战的七权王负荆。】
【不留余力抗击天魔,扶持人族,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没有王负荆,没有当年的王家,就没有今日的盛京。】
【他们祭拜,本就应当,本座受得起。】
老祖宗的话,王负棘都明白,可是他不甘。
一棍挥向日晷,鞭得红羽火星四溅。
“你怎么忍心!”
【不就是为了今日的你?】
神念王负荆立于日晷之上,垂眸俯视王负棘。
【两万年前,他凝聚存下终生的修为和力量,亲手送灵魂转世,不就为了成就今日的你?】
【王负荆宁可不飞升,也要达成的夙愿,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存在,王家的延续,我的出现,就为了一个目的。】
王负荆对坤舆界的使命,对盛京百姓的责任,两万年前就尽了。
公职已了,该轮到私心了。
这抹神念,纯粹为了完成王负荆的私欲而存在。
哪怕亲眼目睹百姓惨死,亲身见证盛京沦陷,他也问心无愧。
王负棘明白,什么都明白!
老祖宗绝不会出手,滨海城那次,已是违规。再动手,神念就撑不下去了。
可是,他作为王家子弟过了这一生,比起遥不可及的夙愿情仇,日夜相处的盛京百姓更加重要。
他是王负荆的转世,可他没有王负荆的记忆,没有作为凤族眷属的使命感。
王负棘劝不动老祖宗,忍不住大骂出声,一声接一声。
逾疆界修士见状,以为他疯了,讽刺大笑。
“这小子快撑不住了,咱们围上去,一招干掉。”
周围的逾疆界修士同时扑了上前,结成刀阵,围攻王负棘。
“狗日的畜生!”
王负棘大吼出声,运转浑身灵气。凤族眷属的火焰四散开来,瞬间卷入所有逾疆界修士,烧成灰烬。
灵气将尽,王负棘也颓倒在地。
哒哒。
巷口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步伐很轻,气息很重,像是个刚刚踏入道途的小孩。
王负棘还没松口气,忽地感觉到毛骨悚然的酷寒,瘆人的威压正在逼近。
那孩子,带了什么东西!
青鲨快步流星跑来,端详他的脸庞和衣袍,问道:“王负棘?”
王负棘的眼神落在青鲨肩头的煤球,紧紧抓住梧桐木,“是又如何?”
从这孩子的衣袍来看,是万佛宗的弟子,怎会在这儿?
那煤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找上门来又有何贵干?
青鲨扑通跪了下去,五体投地大拜。
王负棘吓了一跳,忙道:“如今不兴跪礼,你拜什么?”
天魔大战结束以来,坤舆界提倡众生平等,渐渐取消跪拜的礼节。
就算行跪拜大礼,也只跪祖宗、跪师门。
王负棘上前拉他起身。
青鲨的额头紧紧贴住地板,恭声道:“弟子跪的不是你。”
这儿不就他一个?
王负棘回想起身后那位,心脏沉了沉。
这孩子,知道些什么?
晷针的凤羽闪过一抹红光。
神念现身,王负荆走到青鲨身前,从上而下俯视,“和光让你来的?”
青鲨快速抬头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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