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阶笑了笑,笑意又少许隐了下去,“这么说也没错,一界之代表,可不是年轻世代领军人物么?几年前的花灯节,我们还同起同坐呢。”
来穆臣瞥他一眼,“怎么?步堂主不甘心了?”
步云阶苦笑道:“哪怕不甘心,也是对自己不甘心。我们同为坤柱,按理来说相同,经历又大为不同。她揪出我派和王家的异界来魂,率领沧溟海之战,揭发涅槃楼的阴谋,又有天极界地下城等外界的事迹,我等早就不能同她相提并论了。”
封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灰心,人生这么长,这才不过百年光阴,他日如何还不知道呢。”
“曜师弟说得是,这才元婴期。”来穆臣取出一封信,递给两人,“就在刚才,和光代表派人送来的信。”
“她说什么?”
“她请求大衍宗销掉柳依依的通缉令。”
盛京。
最豪华最热闹的酒楼——大衍宗旗下的樊楼
戏台的说书人正在演说和光率领坤舆界代表团反击魔君鸦隐的事迹。官方还没透露战争的详情,但是民间话本小说家们早就从其他界域那儿听说了不少不知真假的消息,一个个摩拳擦掌,早就准备好了。
说书人一拍醒木,腔调一提。众人的谈论停下,眼神纷纷看了过去。
“话说那诸天万界的代表们,全都跟在咱们和光后头,听她号令,她指哪儿,他们打哪儿!更别说那魔君鸦隐,听见和光的名号,心都吓得丢了半个,恨不得撇下这百万天魔大军,拔腿就跑。”
台子后边的留影壁,正在播放和光以往的影像。
早些年在嗔怒禅,打遍全峰无敌手,一举夺下嗔怒禅子的位置。诸个门派比试,又是如何打赢众人。沧溟海之战的留影,率领众人抗击海族总而言之,自疏狂界动乱开始,关于她的所有留影球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刻录成总辑,传遍整个坤舆界。
说书人讲完一段,稍作歇息。底下众人才舒口气,大声称赞。
“跟你们讲,我早就看出那位不一般了,筑基期的门派比试,从她冠绝众人开始,我就注意”
“呸呸呸,你个伪粉丝,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当年的筑基期比试,第一是大衍宗的封曜,光姐只拿到第五,据说比试前夜偷跑去红袖招喝花酒,被她师父打断了腿。”
“真的假的?光姐还会喝花酒?”
“偷偷告诉你们,光姐是红袖招的常客,她有玉牌。几年前,我有幸在九曲城的红袖招见过她一面,当时化神期战力莫挨老子跟我抢酒喝,光姐把玉牌拿出来一亮,那酒就归她了。”
谢玄听得乐呵,凑到谢鲲面前,压低声音道:“诶,当年筑基期比试,光姐被打断腿,不是因为逛青楼,是因为你吧。”
谢鲲脸色一黑,“胡说什么?”
谢玄笑道:“不记得了?几年前,光姐提过,有个小子崇拜她,她就耍了一套掌法给那小子开开眼,结果回去就因为泄漏功法,被她师父打断了腿。”
谢鲲撇开脸,闭紧嘴巴,拒绝回应。
谢玄心觉没趣,抻长脖子,四处张望,“说起来,萧玉成那家伙呢,这么热闹的场面,他怎么不来呢?”
这时,门外冲来一人,激动地大喊道:“万佛宗旗下的泰和楼,为了庆祝光姐大获全胜,今天七折!大家快去啊!”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起身,争先恐后地奔向对面的泰和楼。
不过片刻,客人走了大半。
“这叫什么事儿啊?”小二急了,忙走向台子,让说书人制止。
往台子一看,上面哪儿还有人?连说书人都跑了。
柳府,门口。
柳依依凝视阔别已久的家,拄在石阶下,迟迟不敢进去。
“进去啊。”萧玉成站在不远处,一个劲儿朝她摆手,催促道,“大衍宗已经撤销通缉令,伯父伯母也知道详情,事情都解决了,快去吧。”
柳依依低下头,看着石板缝隙的杂草,用脚碾了碾,还是没动。
萧玉成陪她站了许久,从天亮到天黑。
四周都暗了下去。
“要不,还是明天再来吧。”柳依依偏开脸,抬脚欲走。
嘎吱——
大门缓缓打开,昏黄温暖的烛光照在她身上。
梦中听见无数次的嗓音终于在现实中响起,和蔼又温柔。
“阿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烧鸡,快进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当年每次回家,阿娘都说这句话,阔别已久,还是这句话,仿佛一切都没变过,那些在外漂泊流荡的日子,从未有过。
柳依依缩了缩鼻子,重重点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脸颊还是感到一片湿意。
“伯母,打扰了!”萧玉成走到她身边,一手拉她进去,一手挽过肩膀拭去她的泪水。
两人离开幽深的黑暗,走进光明。
柳幽幽、季子野,变故的当事人皆已死去,其他人终于回到该有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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