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都是虚构的,天魔大战早就结束了,三光祖师爷早就飞升了,顾剑尊也飞升了,魔主早就被封印了。你眼前的王负荆早就死了,连最后那一抹神念,也在你眼前消散了。现在的他们,不过是菩提秘境制造的工具人,连一抹神念都不如。”
“更别说倒下的这些弟子,你连名字都不知道,至于为了他们这么拼吗?”
和光艰难地抬起头,环视着周围的尸体,忽然觉得他们面目全非,脸色苍白得就像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
“值得吗?你不是自认心硬手黑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软弱了?连这点幻境都看不穿?”
魔相的声音和心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她竟然分不清哪句是魔相说的,哪句是心魔说的。
她的心神登时恍惚起来,整个世界就像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一样,她能清楚地看见、听见,却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是啊,这里是菩提秘境,这里不过是历史幻境。
开端和结局早已注定,没有人能力挽狂澜,没有人能扭转乾坤。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脑海里突然传来焦急的叫喊,“小心魔气!”
和光蓦地惊醒,她扭头望去,江在鹅浮在河流上,抬起翅膀指了指他的脑袋,拼命地给她做手势,那黑溜溜的眼珠子里竟然能看出担忧来。
左前方的小水滩,反射出她凄惨的样子。
被魔相一屁股坐在身上,他的食指贴在她耳后,一缕缕魔气从指尖冒出,争先恐后地往耳朵里钻。她的耳窝里闪过星星点点佛光,又被魔气给压了下去。
她会胡思乱想,固然有魔相的诱惑有关。但是,如果她道心坚定、坚持自我,也不会被魔气寻到间隙。
她的意识清明了一点。魔相见此,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加大了指尖的魔气输出,一寸寸把她的佛力压着打。
“有意义吗?”
“你站起来了又如何?打得过我吗?纵然我故意输给你,你从这儿逃了出去,你还能打得过谁?以你现在的身体,魔将?不,恐怕打个魔兵都很困难。”
魔相轻柔地撩开她耳畔的碎发,弓下身,贴着她的耳廓蛊惑。
他的脸上依旧带笑,声音、话语却冰冷无比。
“这一战,四魔相都来了,两个在菩提城城门对付三光秃驴,一个在这儿”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你猜猜,还有一个在哪儿。”
和光浑身一震,竟然不敢顺着他的话想下去。
“撤离的部队顺着河流往西逃,你和几十个和尚拼死拖住我,为了给部队撤离时间。他们真的能逃得出去吗?我可不这么觉得。”
他轻哼一声,“另一个家伙,可比我嗜杀多了。死在我手里,可比死在他手里痛快。你猜撤离的队伍,现在还剩下几人。”
仿佛是为了应证他的话,旁边那条河流的水一点点变红起来,一片片衣角、一根根断臂、一个个人头从上流漂了下来。
江在鹅一惊,抬起翅膀,翅膀浸在水下的部分赫然被染成了红色。
这条河流,由西向东,发源自十万大山,穿过大陆中部莽莽苍苍的树海,最终汇入沧溟海。
它是所有修士的生命线,无数的散修靠它躲过了天魔的攻击,靠它平安无事地逃到了万佛宗,现在要靠它逃往前途未卜的西部。
上流,部队撤离的方向,流来这么多血液,发生了何事已经不言而喻。
“呦呵,动作还挺快。”魔相眯起眼睛,眼底划过一丝不悦。他拍了拍和光的脑袋,叹着气劝道,“你看看,就是因为你们,我才没能吃到那些修士。你就别挣扎了,乖乖陷入心魔,我还没尝试过把佛气转化为魔气,今日就让我试试味道。”
和光咬紧牙关,手指狠狠地抓在破破烂烂的瓷砖上,划出了好几道指甲印。
“做你/妈的春秋大梦。”
河流上游。
风渐渐地大了,刮得参天大木摇摇欲坠,群魔乱舞的树海中,只有一颗稳稳地立着,与四周格格不入。别说摇晃了,叶片抖都没抖过。
光头和尚仰头望去,那棵纹丝不动的大树最高的枝桠上,魔相悠闲地蹲着,也在看着自己。
不过,魔相的神情不像自己一样如临大敌,反而带着戏弄猎物的恶劣愉悦和尽在掌中的漫不经心。魔相歪歪头,开口了。
“你不逃吗?”
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疑惑。
光头和尚斜眼瞥了被瞬杀的刀修一眼,勉强扯了扯嘴角,“嗔怒禅的弟子临阵逃脱,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哦?”魔相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你的腿可不是这么说的。”
光头和尚低头扫了一眼,面色闪过一阵扭曲,他猛地一拍大腿,心里怒骂一句,抖你麻/痹,尽丢老子的脸。
他缩了缩鼻子,“过冬了,风挺冷的,我还泡在水里,抖一抖暖和点。”他朝魔主招招手,“要不你也下来试试?”
“我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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