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座禅的祖师爷飞升前,都留下过一句两句话,流芳百世、口口相传。这句话是禅的修行核心,悟了这句话,修行便可一日千里。
杀戮禅的祖师爷说,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闭口禅的祖师爷说,妄语之人,先自诳身,然后诳人。
欢喜禅的祖师爷说,慈悲喜舍,世俗之欲,无不徇焉。
观音禅的祖师爷说,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忘情禅的祖师爷说过一句话,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吾辈。
这句话还有后半段,只存于祖师爷的日记中,不对外传。后半段是,“但是我辈中人,钟情之事,却每入魔障、误入歧途。”
多年以来,忘情禅对太上忘情的理解多了几分偏差,误以为太上忘情是冷漠无情。
但是,忘情禅承自菩提佛的大愿禅,怎么可能修无情无心之道?
太上忘情寄情于苍生万物,眼界上可即天,下载大地,不再偏心偏爱于任何一人、任何一物,不再为情所扰。
忘情禅的祖师爷是真正达到太上忘情之人,他兼爱苍生、胸怀天下。
天下之有情,皆不及太上忘情,是故太上忘情为第一层。
忘情禅主陷入歧途一事,在执法堂高层间不是秘密。
所有人早已看破,却不能点破。一旦点破,忘情禅主的大道就断了。这一劫,只能等他自己看透、想透、堪透。
和光怎么也没想到,季子野居然是最下之人。
最下之人指凡尘中人,困于生命安危,困于钱财多寡,困于诸多重要之事,不得已把情放在最下面。先考虑其他,最后考虑情。
季子野居然为了证道飞升,舍情寡义。
如此执着于修行之人,不该修佛,合该去修魔。
飞升的执念,会成为他修魔路上的踏脚石。
听完季子野的陈述,和光倏地气笑了。
“你的道心不稳,关我屁事。”
季子野死死抓紧栏杆,手背青筋凸起,道:“我的修行稳步增长,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如果没有你,我已经……”
和光轻哼一声,打断他,“怎样?证得大道?”
季子野沉默了一会,定定地看着她。
“你敢说你的借口不是为我好,从最初的相遇开始,到回执法堂审讯我,你的借口一直没变过,你不止骗了我,还骗了你自己。”
和光眯眼,脸色不善。
脑海里,传来心魔粘腻的声音。
“你看看你,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害了多少人。你为季禅子好,结果他丢掉禅子之位,无缘大道。你为尤小五好,带他在身边执行任务,结果他也陷入了心魔。”
“还记得在九曲城那一次吗?你明明知道莫长庚不能随意动用灵力,一不小心会就地进阶大乘,然而你口中说着要不要九节竹的功德点,还是拉他下水了。花魁夜那次也是,你到底是为他好,还是为了你自己好?”
和光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静心凝神,忽视心魔的耳语。
她的眼神渐渐冷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季子野。
“那又如何?”
借口又如何?
季子野上前一步,道:“我只要一个答案,柳幽幽到底在哪?”顿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她是生是死?我只要一个答案。”
心魔的声音缠绕在识海里,不依不饶。
“告诉他啊,你不是为他好吗?说啊,柳幽幽已经死了,魂消魄散,永不轮回,断了他的念头。他可是最下之人,说不定还能继续找下一个目标,继续修他的大道。”
和光定神,深吸一口气。
不能说,这是机密。
大衍宗对外宣称,涂鸣抓走了柳幽幽,不知生死,她不能戳了他们的老底。
“你不用激我,我不知道。”
季子野讽刺一笑,看向她的眼神愈发不屑。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谎。”
他突然退后一步,摊开手。
“和光,你很享受吧,把所有人踩在脚下的感觉。装作一副怜悯世人的模样,冷心冷肺地俯视着所有人匍匐在你脚下。那一日,我发讯息向你求救时,你是不是熟知一切,你是不是在暗爽?执法堂上审判我时,你打着‘大义’的名号,其实在看我笑话吧。”
和光垂眸,心中露出一丝不解。
撕开季子野外在的伪装,他内里竟然是这副模样?
最下之人,原来如此。
想到此,她的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轻视和鄙薄。
“作为禅子,守住忘情禅,遵守清规戒律,难道不是你应尽的义务?”
他啧了一声,摇摇头,道:“你看看你,直到现在,还在说着大义凛然的话。实际上为了你自己的私心,你什么都做得出。”
和光抬起下巴,悠悠道:“我有什么私心?”
他猛地冲上前,一头锤在栏杆上,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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