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越祁又被谢迭气笑了,每次都是谢迭。
然而滑稽的是,越祁手里还拿着测了谢迭体温的温度计,越祁阴阳怪气完还得帮谢迭看温度。
“哥,多高?”一旁的越炘发言催促道,他刚刚看见越祁背着谢迭狂奔便跟了上来,于是现在他们两兄弟共同伺候一个病号。
越祁闻言转了转温度计,盯着刻度:“还好,三十八。”
“那吃点药就成,一会就能把温度降下来赶晚修。”谢迭的话又在另一个频道。
只有在书桌前,他才能摒除那些杂念。
“还想晚修?”越祁又被谢迭气笑了,让越炘都不知道先安抚哪个。
越炘能察觉到越祁现在的闷气,也能察觉到原因是谢迭对自己的不爱惜,越炘知道自己也有着点相同的火气。
但这种自己的情绪被别人表达的感觉让越炘觉得怪异。
最后还是校医提醒拿药的声音解救了尴尬的气氛,越祁正好站在窗口边一把把药抓过来。
越炘本想过去接,越祁却先一步丢到了谢迭的怀里,气氛的静止让越炘终于找到了时机开口:“要不我帮你请个病假?”
虽然谢迭的私生子身份尴尬,但是生了病回家歇着总是比在学校耗着要好的。
越炘问这句话时只有这个单纯的想法,但问出了口再加上和越祁的对视,越炘意识到这个问题可以得到比回答更多的信息。
“你要不回家的话,去我们那休息也成。”越祁见谢迭摇头,又试探性地说了法。
他的龌龊就这样暴露在了白炽灯下。
谢迭想要压迫着自己的喉咙发出些声响,但是身上的零件似乎都在一瞬间生了锈般无法运转。
呼吸凝滞,大脑一片空白,眼前明明能够聚焦,但是没有对所见所感判断的能力。
谢迭只恍惚听见年级主任说了句:“跟我来。”
好在这时已经上了晚修,主干走廊已经是空荡荡的,谢迭感觉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自己的躯壳。
一中有十大红线,触之即退学,这意味着他这接近六年的时间,做的每一张卷子都失去了意义。
虽然以谢家和越家s市的份量,若是愿意为他们争取当然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和退学相比,让谢映知道这件事难道就是他能承受的吗?十三年的渴慕和六年的努力,谢迭不敢想象自己失去任何一个。
年级主任打了电话让谢迭的班主任花雪芽和越祁的班主任方书策赶来。
“嘎吱”声响起时,混乱的谢迭又福至心灵地抬起头,即使有越祁的遮挡,他对上了一双暗沉的眸子。
“…哥,你们怎么了。”越炘率先扭开了目光,话里却帮他们留下了体面,他跟着花雪芽过来,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谢迭知道,只要越炘在这,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示众,可是,越炘有资格站在这。
仿佛是多米诺骨牌一般,谢迭感觉被缝在自己身上的虚假被撕开,撕得他鲜血直流。
谢迭看得见,花雪芽很容易地就通知了越母,但在打自己的家长电话时手机却拨到了空号。
在手机里僵硬的机械女声提醒下,一切其实都很了然,但是谢迭看见花雪芽老师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他:“谢迭同学是爸爸妈妈换号码……”
看着花雪芽帮着他解释的关心神情,谢迭只沉默地摇摇头,语气生涩:“我不能说。”
这对于教龄才两年的花雪芽着实是始料未及的情况,她只能尝试安抚谢迭:“谢迭同学这么优秀,有父母的帮助犯错也能很快改正过来……”
花雪芽在说话的同时,还尝试缩小自己与谢迭的距离,想着通过肢体语言安抚。
在花雪芽进入某一条线时,谢迭突然惊呼一声打断了花雪芽的靠近,往后缩了几步到了墙角:“不要。”
墙角的谢迭像只小兽呲起獠牙一般,表露出了高度的警惕,然而那双含了湿意的眼睛却又表露出几分委屈。
谢迭是真的觉得委屈,花雪芽的话如果是真心的,他不喜欢,因为他哪有什么父母;但如果不是真心的,他也不喜欢,因为他真的,真的,想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的。
周围的人不再靠近,场面变得相持,谢迭的状态不对劲!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一点。
越炘心中的百味杂陈都被惊讶代替,兄弟两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和迷茫。
沉默的局面是因为没有人知道破局之法,这一切在越母到来的时候被打破。
方书策特地拉越母去走廊说明情况,而越母听完以后第一句话是:“我来通知谢迭的父亲。”
这句话成为了破局的钥匙,年级主任松了口气,谢迭却被刺激到了:“不要告诉他。”
下一秒谢迭就感觉到了门外的越母的眼神掠了他一眼,很平静,却带着三分不怒自威:“谢映和谢正德,总要有一个人知道的。”
那还是,谢正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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