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动的灵光是不是明亮。他早就忘了,那双洁白如玉的臂弯怀抱他时是怎样的用力与不舍;他早就忘了,她的声音在叫他小名的时候是用怎样的音调在哭泣……
可是林念的灵魂在疼痛。那种曾经得到过又失去的痛苦像烙印一样,深深嵌在了他的骨骼。
只有在无人知晓的深夜,或者万家灯火的光明处,他望着别人阖家的团圆而出神。
没有母亲,他就没有了家。没有家,他就是扎不住根的草,没个牵系,一点风能将他吹跑,一点雨能将他淹死;他还得到处流浪,因为他没有归处。
他本来是有妈妈的。
可死亡让她的面庞变得灰白,掠夺了她的生机。她回归了另一种永恒存在的生命,永久地停留在林念的记忆里。
是温文带着林青毁了这一切,幻灭了他的幻想。幻灭了,或许父亲是爱着母亲的这个幻想……林安是不痛苦的,哪怕那个蠢笨的女人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哪怕她的爱刻骨铭心,林安都是无动于衷的。
原湘岫的死,在林安的心中轻飘飘的,像一阵阴霾的风,总会散去。
这个后知后觉的现实,让林念幼时的童话破碎成了满地的玻璃。他只要怀揣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些包裹着难过的碎片就会让他鲜血淋漓:爱情不过是脆弱一方饮鸩止渴的毒药,抱有幻想,就会走向死亡。
所以保留她存在的一切有什么用?那些家居陈设,那些不起眼的死物,都已经完全扭曲了样子。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呢?恶心得要死,也廉价得要死——他妈死了就是死了,不是东西不动就没死,不是留存几件衣服几件首饰就没死……林念看得都要吐了。
像是流淌过去而一去不返的时光,她的影子曾经在那些死亡般的物件上停驻,却在她也步入死亡的后尘后,光阴带走了所有的一切。她的体温、她的味道、她的声音、她的样貌。
甚至可悲而可笑的,光阴也即将带走她的爱。林念已经模糊了那份爱意,不然他为什么不能像她一样去爱任何的人或者物?那些形容上的快乐、幸福与甜蜜,像蜜糖,而他被溺死在糖浆。
所以在他的妈妈走后,她最心爱的小儿子变成了一个空心的怪物。
他或许是应该被快乐、幸福与甜蜜包裹的,可他不食滋味,也挣不开眼睛和耳朵出来,所以林念无法去感受了。
他只有恨,林念学不会爱,但他学会了恨。而恨总是比爱要长久。
林念恨林安,也恨温文。
他也恨林青。
这个拖油瓶……这个蠢东西,身上有他的影子。林青追逐母亲的样子,不就像他渴望母亲的样子吗?
他着魔般的,想着林青。
林念给予过他无穷无尽的伤害与羞辱,将最肮脏下贱的词汇赋予在他身上。他揪着林青的头发逼他舔舐地上被踩了一脚的饭菜,在演讲台的幕后扒过他的衣服,甚至将他抵在小便池里一窥他的隐秘……林青见过他最自私、最阴暗、最无耻的一面。
甚至,他拿捏着林青的软肋,残忍的强暴了他。他的鸡巴曾贯穿了林青最羞于见人、最无法言说的私密处;他拍下过林青的床照、将他的好友叫来一起享受这具畸形的肉体。
他和他,是后天立场上,最无关紧要的敌人。
林青是个拖油瓶,只是个拖油瓶而已。
林念的报复站不住脚。但他无所谓,他只是不想林青好过而已……没有缘由的,他单纯的,很讨厌林青而已。
他不敢去看林青身上那个曾经软弱不堪的自己,于是不看不想,就只剩下了明晃晃的讨厌他。
可是曾经那个很莫名其妙的理由,这次像子弹一样打在林念的眉心。
他少年时的傲慢,第一次让他自己承受了应得的伤害。
林青厌恶他,也恨他。
林念知道。
他长长的睫毛颤抖起来,面部的表情骤然扭曲。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可他就是愤怒,愤怒得要命。
林念放在眼上的手猝然捏成拳,他猛地翻身坐起,将正在关机中的手机狠狠摔了出去,发出一道巨大的砰声——
“他妈的!”林念在黑暗中怒骂。
烦闷的躁意蛊惑起了他的破坏欲,他发疯似的摔着周围一起可以触及的东西,枕头、被子,甚至连床单都扯开了一半。他没有拉窗帘,透过玻璃,皎洁的月光隐隐绰绰照进来,淡薄的清辉在他视野里增了几分明亮。
林念光脚下地,柔软厚重的地毯不曾牵绊他的脚步,他将他房间里所有的手办、模型,甚至柜橱里的一些能够到的东西全给砸了。随着乒乒乓乓的碎裂声,残碎的渣滓扫过他裸露的肌理,有锋利的瓷片划伤了他,可暴怒中的林念一点痛都没感觉到。
他彻底生气了,为自己愚蠢的情绪。
他竟然在反思?他为什么要反思?他没错,就算真的错了,可他是林念,他姓林,错的也是对的。
“他妈的,一个婊子,婊子而已……”谁都可以操他,谁都可以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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