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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得云开见月明但不完全明的四(6 / 7)

易,只是等到回程再取,只怕它早被卷落山崖,平白浪费,遂不忍丢弃,仍提在手中,不如先前那般小心珍视。

他五感灵敏,哪怕当真踩空跌落山崖,也有一百种方法走回正路,走这段路自然是不需要灯的,身边目不能视的伤号自然同样。

那灯是为什么点的?迟驻走神之间,手指无意识轻轻一搓,那浸过雪的枯枝哪里经得起这样折磨,当即四分五裂断成碎末,五指一松,便从指间簌簌落地,半点声响也未发出。

迟驻回神,余光有意无意往身侧一飘,果然这人没半点察觉,大半张脸被白布遮挡,仅剩的唇角鼻尖分辨不出情绪,那双眼睛……迟驻猛地醒觉,跨过枯枝碎末时有意低头多看了一眼。

浸湿的树枝无法燃火。

……他也同样。

最终两人还是没有靠双脚穿越太白山,自明山馆走路前往墓林,十三厚着脸皮叫醒车夫,硬是讨来只大雕,能可载他们一程。

迟驻在后看着十三与车夫威逼利诱出卖脸皮,唇角微翘,先一步取下木架悬挂的鱼串,果然此人只要横下心要拿下谁简直无往不利,顺着石径纹路慢慢蹭过来,笑道:“拿一串干鱼,我们天亮再骑雕回来。”

这就是将那句唐突问话揭过的意思。迟驻想。他贴心、细致、包容、耐心、有分寸、会说话,从不教人难堪,也很少使人为难。

木杆上风灯摇晃不停,车夫早已回返暖融融的木屋,迟驻解下巨雕缰绳时细细分辨他神色,还是如往常一样坦荡可亲。

一点也看不出刚被拒绝的难过。

那句锋锐的问话,好像他从未说,他也从来没有听到过。

若十三知晓迟驻怎样把他想成一个受了委屈还要往里憋的小可怜,必定大呼三声冤枉——太白山出师第一条,如非必要任务,先掂量自身,有几分力,揽几分事。

做得到的大多活着,做不到的早已变作木牌,悬在枝桠供人惦念。十三武艺不算顶尖仍能存活至今,一部分托了交游广阔的福气,另一部分,大抵就是“审时度势”、“自知之明”八字。

若不能立即做成,换种方式,换个时间再试就是。迟驻不愿回答,无非是自身心结未解,或者两人相交日短,不便言深……之类的吧,可能。十三逼迫自己默念十遍八字口诀,将心底一点点酸涩压下,拎一条鱼伸往巨雕方向,鸟儿自发凑近,尖喙一啄,算是接受了这件贿赂,轻鸣一声催促二人上背。十三双目不便,就让迟驻在前方执缰,自己坐到后方,握鞍上扶手平稳身形,见迟驻久久不语,也不知是否正生闷气不愿理他,硬着头皮又找个话题:“它得认路,让它自己飞就是,你若有兴致,太白风光也是一绝。”

话都说完,迟驻还是不语,座下雕儿也久久不动,十三疑惑,挺直腰背越过迟驻欲查看何处不妥,因身量限制不得不将下颌搭在他肩头,动作已出却发现他目前无法完成查看这项任务,悻悻缩回去,再问:“怎么了?夜半扰它清梦,闹脾气?”

巨雕哕哕两声,只恨不会说话,无法申辩并非它不愿展翅,而是缰绳被人勒得太紧,根本动弹不得。

迟驻声音还是平静,“你坐后方,若出意外,我难以顾及。”

肯理会我,应当是没有生气吧?十三品了品,稍稍放心,哪敢再犟,麻利翻下来换坐到前方。手指方一握缰,座下大鸟便长鸣一声,双翅一振霎时腾空,十三猝不及防往后一仰,幸而后方迟驻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才不至于天亮后要到崖下收尸。

十三长吐口气,先谢迟驻救命之恩,再抚抚座雕颈羽,小声抱怨它怎的突然起兴,吓死个人。

长空夜风卷雪,呼啸灌入衣衫缝隙,一视同仁地凌虐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肉。十三如同被扇了一路耳光,自鸟背跃下时整张脸通红,好在自峰顶走直线路程大大缩减,真气尚可御寒,不然真要在心上人面前涕泗横流,他真可以明日出山躲半年再回。

反倒是迟驻有人在前遮挡,稍稍低头就能避去寒风,自身能为又足够高强,一路飞来竟无大碍,只是面皮因失算绷得死紧,不知在跟谁较劲。

十三指挥着唯一健全之人将鸟栓好,喂了一半干鱼,才领他往林子深处走。山雪才下不久,尚不足以将红叶尽数覆盖,两人踏在叶堆之上,走得无声无息,应未惊起任何沉睡的魂灵。十三显然走惯这条路,迈步时毫无迟疑,迟驻却因满目红枫色艳,让他想起另一种厌恶却及熟悉的东西,久违地感觉胸中憋闷,隐隐欲呕,只将视线定在眼前人颈间同色红巾上,再顺着那截飞扬布料挪动,最终停在他后脑。

“这里。”十三驻步仰头,自怀中取出保存一路,尚有胸膛余热的木牌递予他,道:“迟哥,劳你将它挂在稍粗那根枝桠,‘山色’身侧。”

迟驻自无不应,接过木牌依言点足跃起,借微薄天光半看半摸分辨出“山色”二字,便将展开红绳,将木牌系与其侧,拇指擦蹭而过,分辨出那牌子上雕的字眼,依稀是“林馆”的形状。

是一个没听过的名字。迟驻轻巧落到十三身畔,道:“郭外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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