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人皮也不慌乱,而是诡异地笑了一声,随后蓦地没了支撑似的软了下去,轻飘飘地堆在地上。
“这……”秋翎愣住了,茫然地瞧向玉奚生,“宫,宫主,现在怎么办?咱们不救人了吗?”
玉奚生深吸口气,镇定道:“他能操控人皮到这里,一定藏在深山中的某处,不会离沧临太远,只要——”
“师尊!”
话被打断。
栾青词指着先前人皮走来的方向,神情凝重,沉声道:“你看。”
玉奚生蓦然抬眸,只见路尽头又飘飘荡荡地有一道身影摇曳过来,分明是白日,日光璀璨,但众人只觉得冷气从心头往外窜。
经过刚才一遭,迎面走来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但走近了才发现这次的人皮与适才的不同,遍布青紫淤斑的皮肤苍白却娇嫩,剥离的人皮必然面目全非,披头散发的五官什么都瞧不出,只有狰狞空洞,但身上的女性特征却极为清晰——这无疑是一位很年轻的姑娘。
栾青词脸色渐渐难看下去,他回头,瞧见玉奚生的脸色更加阴冷,眼看着就要电闪雷鸣地下暴雨似的。
“师尊。”栾青词的声音在沉寂中格外清晰。
“怀素仙尊。”那道人皮中又传出先前的声音,将这个名号唤得揶揄,甚至带着戏谑:“当真想好了吗?你在人间似乎是名门正道吧?不是当以天下先吗?这只是第一个而已——你真要看着这些女人死?还是说她们不算你要庇护的苍生?”
众人一时沉默。
这是示威。
被剥皮的年轻姑娘生前不知遭受了什么,甚至可能连血肉都已被食尽,而死后的她还要受此折辱,活生生的人在魔族眼里什么都不算。
栾青词知道,他若是不松口,很快就会有第二道人皮送过来。
令人压抑的沉默中,栾青词忽然问道:“要我怎么做?”
“小鸾!”
玉奚生的神情复杂而无奈,唇角紧紧抿着,却又无话可说。
栾青词微微笑了下,唇边的弧度很快又消失不见,他轻声说:“不能再拖了,师尊,我们迟早能找到他,但在那之前,他会杀光所有人。”
他不再是曾对生死无动于衷的栾青词。
他是三重雪宫的少主,是世人口中的青鸾君,他走在正途上,这条路师祖曾走过,师尊正走着,他们同道而行,从选择扶道那日起就已注定,栾青词可以退缩,但青鸾君不能。
“看来青鸾君已经决定了,这才对啊。”人皮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青鸾君且随着走,其他人——退出城去。”
人皮说完,便飘着转了个方向,惨白的人皮上还留有已然干涸的血迹,不久之前还活生生的人,这会儿像风筝似的任人操控。
栾青词对众人稍稍颔首,便利落地跟了上去,走两步后,忽然回过头来,盯着脸色紧绷且冰冷的玉奚生,微微一笑。
“师尊,这段时间不如想想,等我回来都要问你什么。”
囹圄
人皮在前引路,飘飘悠悠地出了沧临城,一头扎进深山中去,但速度并不快,栾青词也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他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在心中暗想着师尊。
从玉奚生三番四次打断那位不知名殿主的话时,栾青词就已经从三言两语中听出不对劲来——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师尊的身份与来历。
与长生天这传承万年魔族为敌的白长蔚是世间最后一个半神,那他尽心尽力培养的玉奚生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更何况,他在梧桐境中那般熟稔,加之妘自闲不自然的隐瞒,师尊那与神族渊源不浅的身份便呼之欲出,这倒也没什么,可师尊分明是知情的,却不肯多提,事出反常必有妖,至少栾青词从中察觉到了一丝极为不详的预感。
他也说不出是因为师尊故意隐瞒自己的恼怒,还是更深一层的……师尊不肯明说的原因。
“青鸾君,你倒是不怕。”
人皮中又幽幽地传出一声低笑。
“哦,是吗。”栾青词极尽敷衍,“我也觉得。”
人皮像是哽了一下,才用悠长晦涩的咬字方式说道:“果然是幼年的凤凰,当初神族见了我们,都慌不择路地逃窜。”
他似乎还沉浸在早已无踪无影的上古时期。
栾青词的乖巧温驯都是在玉奚生面前,离开师尊的视线后便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哼笑道:“再辉煌也是曾经,现在藏头露尾都不敢见我师尊的鼠辈而已,哪来的脸炫耀?”
不知名的殿主又一次沉默,这次再出声便有点气急败坏的意味了。
“且等我将你这身皮毛拆解下来,拔喙剥皮,瞧你还拿什么牙尖嘴利。”
栾青词嗤笑,他这回甚至懒得多话,只敷衍到不能再敷衍地“哦”了一声。
其轻蔑藐视之意简直溢于言描,一个哦字既不屑且讥诮,比长篇阔论地嘲讽杀伤力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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