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椎蒂每天放学都会和朋友们一起踢球。对他来说,四处活动,不会一直被人盯着照看的感觉,大抵是十分自由的。因此当我在送他上学的时候,他再次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既然如此,我也就省去了每日的接送,甚至在心情不好的生理期,连早晚餐都可免去——椎蒂会看食谱给我做。日子平淡的就像每天早上冲泡的蜂蜜水,带着健康回甘的甜味,但也在日复一日中变得枯燥。新的工作也难免遇到令人焦头烂额的部分,我已经过了可以任性裸辞的年纪,只能硬着头皮将委屈抗下。“姐姐已经做得很好啦。”椎蒂会这样仰着头,抬手够到我的头发,然后搂住我的肩膀。新同事养猫,会炫耀她的猫是多么美丽,而且会为她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我想那是她没有养过仿生人,猫可不会做饭。我从没有想过和任何人透露我们真正的关系;告诉小姨夫只是因为我该死。但是我不知道、也没法控制椎蒂是怎么想的。他就这样在没有事先通知,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把屈辰冽领到了小区门口,所以今天我才会接到那个有点莫名其妙的陌生电话。“您好,您是椎蒂的姐姐吗?我是屈辰冽妈妈,现在在你们小区楼下等您,嗯,这是……哦,这是南门。方便现在过来吗?”不明所以的我,想到我后来找师傅配了一把门钥匙给椎蒂。我很怕门锁,因为我长期一个人独居,如果不小心没带钥匙,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但是现在好多了,我不会再为一把钥匙而烦恼。我揣着钥匙,知道椎蒂包里也有一把钥匙。他的钥匙扣上有一个小小的足球,我浏览购物网站的时候看到,就顺手买了。然而现在这个曾经见过一面的贵妇人再次找上门来。我一眼就看到椎蒂和屈辰冽在聊天。和圆圆的、驼背的、说话气喘吁吁的屈辰冽相比,椎蒂像竹,像玉,像任何谦谦君子一样的事物,他甚至有点白到反光,显得虚幻如梦了。我快速收回目光,专于应付眼前的贵妇人。她与我寒暄几句,大意是说椎蒂又考了年级第一,屈辰冽认为椎蒂学习方法很好,应当和椎蒂一起学习云云;她想邀请椎蒂去他们家做客,但不知道我们家这边怎么考虑等等;总之就是两家人先一起吃个饭,交个“大人朋友”。屈辰冽拉着椎蒂在一旁聊天,话题已经从足球明星和赛事转移到了学校里的老师。我在聊天界面中调出小姨夫,和对方打视频电话;因为我知道像眼前的这位家长,不会因为我比椎蒂年纪大一轮就把我当做真正可以做主的监护人看待;在一位母亲眼里,只有另一位母亲或者父亲才是与她平等的。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贵妇人因为小姨夫的英俊小小吃惊了一下,我还是在心底暗笑;于是她听到了“听他姐的”“没事,听她的”“她说了算就行,这孩子我们管不了”等话后,不得不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我忽然觉得自己后背很疼,如果我有尾巴的话,连尾巴都会一起疼。但她没说什么,只是问我对椎蒂怎么看,愿不愿意椎蒂先上他们家去吃饭——我也可以一起来。“不用了。这个问椎蒂的意愿就好。”我说,将已经把话题转到“班里那个谁”的两个小朋友叫回来,“椎蒂,屈辰冽妈妈说想你去他们家吃饭。”“吃完饭我会叫我们家司机送他回来的。”贵妇人示意了一下那辆一直停在小区门口路边的车。椎蒂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我一眼。他忽然揽住屈辰冽的肩,看向我们:“我和屈辰冽商量好了,我们一人去一天对方家里,周末就去图书馆学习,怎么样?”“图书馆?这不行,周末辰冽还有课呢……”
“那就先试试周一到周四吧。”我说,“今天椎蒂跟你们去,明天屈辰冽来我们这,好吗?我会准备晚餐的。”“那、那太麻烦你了……”“没关系的。本来也是要准备的嘛。”“周二、周四,我叫保姆上门来帮你们准备菜吧?顺便你的份也准备了,我怕辰冽吃不惯。”她笑了一下,语气里却有不容拒绝的意思。“好啊,我……”“不要啦阿姨!我很喜欢姐姐的饭,还说要邀请屈辰冽尝尝呢。”“……是啊是啊!妈妈,别老叫人家阿姨跑来跑去,又要开工资又要付邮费——”“好了,死孩子,别想着替你爸省钱!”贵妇人一下子板起脸来,“上车!”她大概经常板着脸,导致她朝着我和椎蒂笑的时候,笑容也和没有展平一样皱皱巴巴的。不知为什么,我反而觉得松了口气。独自回到家后,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了很久没玩的小玩具。自从有了椎蒂之后,我很久没再用过它们。现在,又到了它们发挥作用的时刻:我像选妃似的在床头挑挑拣拣,选中一支口红形状的跳蛋。外表像口红似的它拔掉帽檐,就是红色的硅胶本体。按动口红的底座,就可以开启震动模式,调节频率。当口红躺在我身下的时候,熟悉的震动感令人安心;在床上躺了一会,我忽然意识到阳台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收,于是匆匆套上内裤和睡裤就从卧室冲了出去。当我从阳台收完衣服回来,正在将它们一件一件从衣架上取下,迭好的时候,椎蒂回来了。突然的开门声吓了我一跳,尽管我已经知道椎蒂有钥匙了,但和实际感受又是另一回事。“我回来了!姐姐你给阿姨发给消息,说明我到家了……姐姐?”椎蒂手里还握着手机,我亲眼看到他把和屈辰冽的连麦关掉了。蓝牙耳机随意地丢在茶几上,他的手隔着睡裤贴在那个此刻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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