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行驶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东城内一间看上去很有历史感的宅子门前,宅子除了恢弘的朱色正门外,两旁各有一个小门供人出入。一个小厮见来了人,便从小门前探出头来看,画眉下了马车见着来人,拿出怀里的腰牌:“快去禀告王爷和王妃,郡马和郡主带着表少爷表小姐回来了。”小厮一听,“唉”了一声立刻撒丫子往宅子里跑,不一会,朱门大开,一位约莫三十多岁,身着玉黄彩织白露于飞华服的贵妇人带着四个蓝衣丫鬟快步迎了出来。“是三妹回来了么?”贵妇人急急开口问道,脸上带着喜色。李嬷嬷撩开了帘子,嘉平郡主理了理衣裳这才下车,脸上也挂起了微笑:“方才我在车里听着声音就猜到了是你,一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呢,怎地大嫂亲自来了?”贵妇人嗔怪道:“你这妮子,回来这许多天才想起来回娘家,母亲天天望眼欲穿等着你呢,你说你自己该不该打?”嘉平郡主抿着嘴笑得嘴角弯弯:“该打该打,我离家这许久才回来,自是该向大嫂赔罪。”世子妃范氏白了嘉平郡主一眼:“别跟我在这里贫嘴,快带着妹夫和孩子们进去罢,母亲从早上就一直派人等着你回来呢。”说话间已有丫鬟过来恭敬的在前面领着众人向内院走去。齐王府建宅久远,精致典雅,格局沉敛大气,又经过多任主人修缮,不但有着王侯府第的规整富丽,也有着幽雅清翠的意趣,高柳依湖,老榆盘松,不时又见秋千、石桌棋盘,花厅亭台……今上心疼胞弟,特特赐下了这处府邸,足见齐王的受宠程度。齐王妃一早就打发人去瞧,瞧了有七八回才有丫鬟跑进来回道:“回王妃,郡主带着表少爷和表小姐们进府了。”齐王妃听了这话已是满眼泪光,扶着小丫鬟们站在正院门口等着。待林曦一下轿就见一位身着刺金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贵夫人立在院子门口,头上凤钗金光璀璨,一见众人下轿便急急的走过来,行动间隐隐有腰间玉器击打的清脆之声。嘉平郡主远远的瞧见母亲的身影,当下也顾不上林士英他们,也忙忙的上前抱住齐王妃痛哭:“母亲,女儿回来了。”齐王妃把嘉平郡主搂在怀里,母女二人痛哭一场,边上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劝慰了半天,齐王妃方才好些。丫鬟们簇拥着主子们进入了正房。进屋后,林曦抬眼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只见中堂正中挂着一副前朝书画名家吴生子的《眉寿仙鹤图》,图前立有紫檀雕云纹大案,案上中间摆着一个白玉四层八角宝塔香炉,袅袅香烟从第四层塔身缓缓溢出,飘散在空中。长案两侧放置了一对朗窑粉彩蓝釉花斛。紫檀大案前独设一金丝楠木罗汉床,正面设着红缎描金线靠背,云紫缂丝引枕,两边铺设檀色绸面坐垫。正厅左侧放了一个楠木透雕月洞门的博古架将里外隔断,右侧立着一座梅兰竹菊落地屏风。整间正厅布置的典雅气派,形状庄重。此时嘉平郡主已搀扶着齐王妃卧榻坐定,看着母亲比离开前苍老了不少的面容,嘉平郡主如鲠在喉,只觉胸口被大石堵住,泪水涌到了眼底,但顾虑母亲的身体勉强忍住了。招手唤过站在身边的孩子们,她打起精神:“你们快来见过外祖母。”三人恭身上前,还没等躬下身便被齐王妃拉起:“好孩子,快快起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
见林昊和林玉已是翩翩少年,林曦也是娇憨可爱,顿时欣慰不已,示意身边的丫鬟捧过一个匣子,俯身从匣子里拿出一块通体洁白的羊脂暖玉亲手戴在了林昊的脖子上:“这是我当年出嫁时太后娘娘赏的,羊脂玉不稀奇,难得的是触手温润,也是请相国寺高僧亲自开过光的,最是灵验。”嘉平郡主调笑道:“我只记得母亲之前最宝贝这玉了,连大哥讨要都不给,怎的今儿舍得给昊儿了。”齐王妃白了女儿一眼:“这玉最是养人,也是在佛前供过香的,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指望孩子们有多大出息,这辈子平安喜乐也就罢了,这玉正好能保佑他们。”林昊听过忙谢过外祖母。齐王妃又唤了林玉上前,拿出一块通体翠绿的玉佩戴在林玉身上:“这个玉也是有些来历的,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也是极为难得的,今儿就给你了罢。”林玉也喜欢这块翠玉,谢过外祖母后拿在手里不住的把玩。齐王妃的目光转向了林曦,笑着招手唤她上前,拉着林曦坐在自己身边,摸着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有些感慨道:“你母亲当年带你去余杭的时候,你才那么一点点大,”说着用手比了个长度:“如今也变成大姑娘了,我瞧着你比你母亲小时候还要标志呢。”林曦听了这话抿嘴一笑,露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嘉平郡主笑道:“母亲可莫夸她,她看着是个文静的,实则最调皮不过了。”齐王妃道:“你当我不知?这孩子实是个聪明的,三四岁头上不是还被拐过一会?要不是她自己聪明,”顿了顿又道:“我刚知道这消息时唬了一跳,亏得最后没事,要不然呐,活剐了那些畜生都比不得我外孙儿的一跟小手指。”说着已是眼角含泪。林士英忙起身劝道:“母亲且不必担忧,曦儿如今不也是好好的吗?况那群贼人最后下场并不松快,这事过去了且不必再提了。”齐王妃点点头:“你这话很是,大好的日子,我原不该说这些。”语罢便也只拉着一行人说些闲话。林士英体谅妻子好多年未曾回娘家与齐王妃必有许多话儿要说,没过一会便借口尚未拜见岳父为由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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