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踏春日,一群小姐少爷们结伴出游,一路上嘻嘻笑闹好不热闹。
唯独一位青衣少女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丝毫不敢上前来搭话。郁怜的穿着与她人比起来,显得十分朴素,也不会梳京中那些个流行的发髻。
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是哪家小姐的丫鬟,只是这丫鬟做的也太失败了。那些个小姐的贴身侍女各个人精,伶牙俐齿,惯会说些讨主人开心的话。像眼前这个神情软弱的少女,与这儿实在是格格不入。
几个神情傲慢的少女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偶尔眼睛瞟向郁怜这处,又时不时传出讥讽的笑声。
“带她来做甚,实在扫兴!”
“你瞧她那副穷酸样!还郁家大小姐呢!哈哈……”
“怕不是个女骗子,装模作样混进了公府,哪天就卷着钱跑了。”
……
诸如此类的话语,郁怜自回到郁家后便屡见不鲜。但她幼时摔坏了脑袋,人也有些痴傻,平日里说话如同三岁小儿般天真,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最多就是红了眼眶哭着求人。
又见,那帮说闲话的女孩缓步走到一位神态高贵的小姐面前,继续评论着:“这副模样,哪有一点公府千金的样子?倒是月儿姐姐,知书达理,文采渊博,我听说上次宫中的琼花宴,姐姐即兴作诗,还拿了头名呢!”
她们围着郁月华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明里暗里都在贬低着郁怜,恭维眼前这位公府的义女。
虽是义女,可这其中大有缘由。
郁夫人信佛,传言此胎是观音托梦,小姐从娘胎落地后,却不会哭和笑,急得老爷夫人寻遍了名医,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后来经一高僧提点,才差人带着襁褓中的新生儿前去庙中烧香还愿。
果然,回来后的小姐会哭会笑了,夫人老爷顿时喜笑颜开。这本是一桩美事,却不想真品已被人在寺庙中掉包,沦落他乡去了……
郁怜从记事起便跟着她爹务农,家里穷得叮当响,她爹身体又不好,干活养家这重担就落在了年仅七岁的郁怜身上。那双细腻的小手因为辛苦劳作,肌肤变得十分粗糙,刚被郁家寻到的时候,那双手还生着许多冻疮,看起来十分凄惨。
她爹以前总夸她勤快又孝顺,有郁怜在,他这把老骨头轻松了不少。有时候家里有了点钱,她爹去赶集时就会给自己带一串糖葫芦回来。
郁怜记得,糖葫芦特别特别甜,她总是不舍得舔完那层糖衣。然而老天专挑苦命人折磨,某天郁怜不幸在田里摔了个跟头,脑袋碰到了块石头,顿时头破血流,他们请不起大夫,郁怜她爹在床边守了她好几个日夜,终于在第五日郁怜懵懵地睁开双眼。
人是醒了,可惜脑子给碰坏了,人也变得痴痴傻傻了。别说分担农活了,还得她爹伺候着,好不容易把郁怜拉扯到十一岁,她爹便撒手人寰了,丧事办的很简朴。郁怜跪在老爹坟前,哭了好久好久,从此这世间只剩她一人,无依无靠,不知又要流落到何处?
却不想某天真相大白,郁家将已是孤女的郁怜寻回。
眼前这个神态怯弱,瑟瑟发抖的乡野女孩实在入不了郁家老爷夫人的眼睛。
相比郁怜,从小由郁夫人教导的郁月华,落落大方、蕙心兰质,是众人眼中官家小姐的典范,深得父母宠爱。
可怜郁怜本就多经磨折,这对父母竟然对她这亲生骨肉生出了嫌弃之心,命运实在荒唐!
……
见那些人越说越过分,水色长裙的女孩轻轻一笑,柔声劝到:“各位莫要折煞月儿。姐姐幼年受难,爹爹母亲好不容易才将她寻回,只盼姐姐能一生平安顺遂,从此开心度日。”
郁月华轻摇罗扇,淡淡一笑,姿态清丽气质脱俗,如一朵不沾泥尘的荷花绽放在众人面前。
其他人见此话一出,纷纷点头应和,又夸赞她识大体。
将近午时,众人在一处庄园中休憩。
郁怜没跟那些个小姐少爷们一桌用餐,她躲到厨房里吃饭,腮帮鼓鼓,一边想着一个人也挺好的。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郁怜转头看向门外,却是郁月华到来。她神情冷淡的看着蹲在地上,一点小姐样子都没有郁怜,皱了皱眉头,朱唇轻启:“起来。”
按年龄,郁怜才是姐姐,郁月华比她晚生几天,为人处世却是难得的沉稳。老实说,郁怜其实挺害怕这个妹妹的,虽然在人前的郁月华总是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可是只有郁怜才知道,她这个妹妹私下里阴晴不定,还总是欺负她,不准她告诉旁人,否则就把她总是不好好学礼仪的事告诉娘亲。
郁怜见她这会过来,自己怕是又要被惩罚了。她胆怯地垂着脑袋,缓缓起身,将手中食物放好,跟在郁月华身后来到一处隐秘的厢房。
……
“月华妹妹,这次,这次轻、轻一点好不好?”
刚一进屋子,郁怜便小心翼翼地揪着郁月华的衣袖恳求道,只是眼前的女孩仿佛一座冰山一般,不为所动,她将人拉到床榻边,语气冷冽:“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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