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沐捂着脸,从指缝间传出阵阵呜咽,继而是崩溃大哭,人鱼在陆地上第一次体会到了从未想象过的情感,心脏抽搐的疼痛,花沐近乎偏执的自言自语:
“我不明白……赵明轩怎么会死呢,明明昨天还在一起的,我们刚从海上回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花沐嘶哑吼出声,瞳孔泛着血红,空无一人的废墟了无生气,这里除了破损的建筑物什么也没有,天空阴云密布,黑压压的乌云遮盖太阳,暗的像是要进入黑夜。
无法形容的疼痛从心脏蔓延,人鱼抱着自己的头看向地面,手指嵌进头皮留下一道道血痕。身体上的疼痛无以言表,心脏万箭穿心般猛烈跳动。
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倾盆大雨在飓风中落在这片土地,同伴的在自己面前死亡,尸体的惨状深深烙在脑海里,花沐浑身颤抖,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被世界抛弃在废墟之上。
“海神……sat……三叉戟的法力为什么不能救下他们……为什么、我就是一个废物、在外面什么也不能做……哥哥……哥……
“哥、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人鱼抽泣着,风暴襁褓般将人鱼裹住,往日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轮船上的场景,水母上与他们的打闹,在珊瑚岛上发生的一切……所有的所有组成了人鱼鲜明的回忆,花沐闭上眼睛,喃喃抽泣:
“夏逐君……”
夏逐君,你可以醒过来吗,难道你要留我一人在这个世界上吗……夏逐君。
雨水拍打石块的声音异常清晰,包裹着自己的飓风不知何时出现了缺口,花沐抬起头,一道身影遮住迎面而来的飞雨,他愣了一瞬,泪水如同断掉的珍珠滑过脸颊落到地面。
春张开怀抱,他的手臂强大而又温暖,他半跪在地,雨水与污泥打湿衣物。春将幼崽搂进怀中,让人鱼躲进这个暂时的避风港。
春垂眸,他的眼神温柔,长者的气息将人鱼紧紧包裹,他轻轻拍着人鱼的后背,花沐靠在长者的胸口,失声痛哭。
飓风绕过中心,暴雨化作细密的雨滴飘洒在发间,闪电在云层中留下一道道白光,冰冷的风吹过衣角,被那道结实的后背挡住,呼啸着飞向天空。
斐夜站在不远处守护着中心的二人,他转身看向远方的天空,敛去眼底的疼惜。
“实验证明人鱼的血清对病毒是有用的,这是一个概率问题,人类有极小的可能在注射之后活下来。夏逐君的情况特殊,病毒与黏液在他的身体里达到了某种平衡,他才能坚持这么久。”
长河缓缓坐下,憔悴的身体落在椅背上发出吱呀轻响,她昂头看着对面的人,道:“他会没事的。”
花沐放下袖口掩盖住皮肤上的乌青和针头,他不置可否,最后只是道:“我去看看他。”
人鱼可以不用穿防护服进入重重防护的病房,他坐在椅子上,男人裸露的肩膀与身体表面满是创口,溃烂的皮肤上黑白相间,几乎看不出血肉的颜色,只有从肌肉的缝隙中才勉强窥得那一缕暗红。
花沐握住夏逐君的手,源源不断地将法力输送到人类的体内,法力在人体中找不到存储的空间,留下余温消失在空气中。
薄薄的一层温度让冰冷的身体慢慢暖和起来,花沐额头轻轻抵住他的手背,心脏抽搐的疼痛。身体内部的巨大空洞在法力透支之后又活了起来,这次的它变得更大了,三叉戟的法力似乎都无法满足它。
仪器的灯光明灭,屏幕上的数据缓缓变动,头发上还残留着长者的温度,他看向窗外,基地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将无数雨水卷上天空,厚重的云层中闪电照亮天地,不一会,轰隆隆的雷声传到耳边,花沐闭上眼睛,枕着海洋的气息,靠着夏逐君陷入浅眠。
他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人鱼脸色苍白,整个人消瘦了许多。春站在最高建筑的塔顶,单脚抵住那道锋利的金属针,恶作剧飘在他的身后,春昂首看向天空,潮湿丰沛的水汽从海平面飞来,与基地外的屏障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春深吸一口冷气,高昂的头颅下是清晰的曲线,喉结轻轻颤动,血红的眼睛中裸露着一层淡漠,淡漠之下闪过一层不易发现的嗜血。
“斐夜,那边有动静了吗?”
春回首低下头,斐夜仰望着他的身姿,摇头道:“雕像的耐心十足,只在海上被我们抓住了一点马脚,之后就没有暴露出任何动静。”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花沐正在无限透支自己的身体,我恐怕他撑不了太久。
“我能够算出人类的死亡,但是夏逐君的身体目前不能算是在人类的范围,奥菲尔斯的力量覆盖在上面,我无法穿破那层屏障推算出他的生命终点,但我能预感到,雕像会带回一个很强大的武器,我们得做好准备了。”
手心的法力腾空而起,挟着人鱼的话语飞向天空,随风奔赴万里之外的雪国大地,极地冰川之下暗流涌动,庞大的黑影扫过寒冷的海水潜入深海,顺着绵延不绝的海底山脉游向空旷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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