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
李尘徽看着那驿站,心头不知怎的生出了种不祥的预感,像是被石头压住了一样。
反观梁蔚倒是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切,仿佛那趁黑入住驿站的少年不是他,面对着门后空洞洞的黑暗,面对着未知的未来的那个身影与他是陌路人一样。
昏暗的灯光映出了小梁蔚的好看却又冰冷的侧脸,带着梁蔚走的暗卫替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应该是与里面的人商量好了,很快就有人从里面开了门,另一个青年人从门口露出半张脸。
带着梁蔚逃走的暗卫与来人交涉,小梁蔚就趁着这个空档往身后白茫茫的雪地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雪夜路滑不好再赶路了,委屈小主人先在这里住一晚,明日我们趁早启程吧。”开门的暗卫低下身子,看着很是恭敬。
小梁蔚没摘兜帽,轻轻点了点头,又转过脑袋对旁边的暗卫说道:“辛苦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暗卫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闻言还是受宠若惊,纷纷朝梁蔚施了一礼,随后把他带到了楼上收拾出来的一间客房里。
李尘徽环顾了一圈屋子,发现床铺桌椅,还有一个燃烧的噼啪作响小火炉冒着丝丝缕缕热气,陈设虽然简陋,却还算俱全,想必也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他心下稍微安定了一点,毕竟当时能这样对梁蔚的下属,必定会护他周全。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对,当时即使太后的人已经断定梁蔚身死,但太后她老人家一定会是那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狠人,毕竟她当年杀梁蔚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
暗卫带着梁蔚坐着马车赶路,还能在客栈里住,纵使没有身后追兵,但这样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客房中的小梁蔚也看出了这房间的不同,他轻轻摘下兜帽,唇角轻轻弯起,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意朝他们谢道:“二位大恩,来日我必定报答。”
仔细一瞧,伶俐可爱的小孩子眼底裹上了一层盈盈的水光,灿如点点星光。
那二人被小梁蔚几句话感动的不知所以,毕竟梁蔚扮作女孩子的样子谁也看不出破绽,单凭演技来收买人心,梁蔚做探花,估计没人能来与他争当状元。
房门在小梁蔚眼前缓缓合上,他转过身子,嘴角噙着的笑意如烟波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神恢复了冷静,朦胧的泪光仿佛不曾造访。
窗外的北风猎猎作响,细碎的雪花偶尔顺着合不牢的窗缝飘进来,橘色的灯光在桌上投下片柔和浅淡的影,了无人声的驿站静的出奇,仿佛天地间只剩了梁蔚这一个活物。
夜已深,小梁蔚却并未上床就寝,他像个木头一般坐在桌边,腰身笔挺,低垂着的目光落在他搁在桌上半隐在袖中的手。
李尘徽看到里面隐隐露出点木头的褐黄,心念微动,他以为当时梁蔚走的时候连木牌都没有拿,应该是单单只走了人,却没想到他还拿了自己送他的木簪。
心念所动,他便不由得把目光往梁蔚那里挪,这次却没与他对上目光,因为他在顺着窗缝看外间白茫茫的雪地,唇峰冰冷。
李尘徽以为他又陷进去了,试探着拽了拽他的袖子,梁蔚便转过头来看他,眼神还算冷静清明。
“一会儿你要是不想看就把眼睛闭上,我会带你出去。”梁蔚温声对他说道,语气随意。
李尘徽有点诧异,他看着此处颇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意思,不像是会有大动静的样子,他没想到梁蔚会这么说。
就在他在这般想的时候,一声细小“哒拉”声传入李尘徽的耳朵,他警惕地往门口看去,又转过头看了眼不动如山小梁蔚,突兀的声音叫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但坐在桌边的小梁蔚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神色淡然。
良久,没有动静再响起,小梁蔚却闭上了眼睛,脑袋轻轻往下点了几下,像是小鸡啄米那样,看起来像是困了。
下一刻,小梁蔚再也支撑不住伏在了桌上,黑色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脑袋,他细瘦的肩膀埋在衣领里,黑色的一团静静地趴在那里,李尘徽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按理说,魇阵是根据中术人的记忆来塑造幻境的,小梁蔚若是真的陷入睡梦,那么他睡着后发生的一起就不会出现,可李尘徽二人所处的地方并没有发生变化。
那就意味着,“倒”在桌上的梁蔚并没真的睡着。
而能让他装睡的原因只有一条,深夜有客来至,却并非良人。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是护送梁蔚上路的那个暗卫,并且只有他一个人。
他走到伏在桌上的小梁蔚面前,无声无息的孩子静静地躲在黑色披风里,屋子里的火炉不知何时已经熄了,冬夜严寒,北风从窗缝里漏进来,小梁蔚身子瑟缩在衣物里,像是蜷缩在窝里的小猫。
暗卫立了一会儿,见小梁蔚丝毫没有反应,身子却被冻的发着抖,他闭了闭眼,又很快地睁开,下一刻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了梁蔚身上,弯腰把无知无觉的梁蔚扛起,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
看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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