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声接过来,烟烧到一半人就晕了过去。
十月底,北京路边的树叶就开始落了,被风一吹,一切都好似抓不住了。
周冶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手里提个保温壶,另一手拿着手机,皱眉蹙额就是一通质问:“你们那的人怎么回事?人好好进去的,前几天跟我说横着出来了?有证据吗你们就乱来,纪检很牛是吧,来,你告诉我,是谁他妈下的通知……”
“周部啊,这真不关刘局的事,那几天我连宋总关哪了都不知道,我只听说是上面一位领导口头说的,姓张。”
刘局秘书小声解释,自从辛鸣山落马这件事板上钉钉后,老张担忧夜长梦多,宋庭声会把他的事情也抖搂了,便时不时在宋庭声背地里使绊子,偶尔的越级操作也是防不胜防。
刘局没办法过多干涉老张的指令,这几天都没接小严的电话,转而又闹到了周冶那边,实在扛不住压力了才把秘书推出来顶顶。
周冶一听名字头都大了,骂了几句。
“你转告那几个老不死的,都他妈一条船的,宋庭声要是出事了他们还用活吗?”
“明白的,刘局说了只是这几天脱不开身,改天空了就亲自去医院看望宋总……”
周冶没听完就挂掉电话,也不怕落人口舌,理了理衣服的褶后,扭头进了医院。
二层的尽头静悄悄的。
那边小严忙得脚不着地,宋庭声昏迷那几天没有人照顾,周冶也忙着小孩的期末,给他找了三个护工,结果进病房环视一圈,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了。
听护士讲,是宋庭声把护工都请走了。
只剩下宋庭声站在阳台里,看窗台外纷乱的落叶。
“身体还成吧?”周冶把保温壶一放,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宋庭声回头,好一会儿才发出沙哑的嗓音,说:“小毛病。”
“我听医生说了,是小,恶性小肿瘤而已,那就早些做手术切了,省得跟你老妈一样有钱也难治。”
“知道。”
周冶说完,想到他母亲又不住地摇头叹息,于是伸手拍了拍那个保温壶。
“我媳妇儿煲了些清汤,她可是特地找来了广东师傅学的,你一定要喝完啊。”
宋庭声走进了室内,坐在病床边,忽然又微笑道:“嫂子什么时候会下厨了。”
“就生小宝那年,怕别人做得不用心,就开始学习做辅餐了,做了几年,现在我也是沾了光,偶尔能吃到一顿她做的饭。”周冶边说边笑,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平静的幸福。
宋庭声不动声色移开了目光,可浑身的力气似是垮了一半,回:“替我说一声谢谢。”
“客气……”
周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完便沉默了下去。
今年年初的时候,宋庭声敲响了他家门,周冶抱着小孩开门,那是周冶第一次看见他脸上同时出现了紧张和不知所措的情绪来,吓得周冶还以为他被鬼上了身。
宋庭声的身体靠在门口上,脑袋稍微歪着说他好像要做父亲了。
孩子哇一声,闹说:“爸爸你抓疼我了!”
周冶连忙道歉,把孩子放下来,看着宋庭声欲言又止:“你……”
“那喝点儿?”他又问。
宋庭声摇头,说要戒酒,周冶也只是随便问问,两个人坐在茶室里泡了几壶龙井,周冶问他之后打算怎么办?
宋庭声刮去浮沫,滚烫的杯壁把手指烫得通红,他也无知无觉地看着客厅里的景象发呆。
“顺其自然吧。”
听见他这么说,周冶顺着看过去,刚陪小孩玩过的客厅有些乱,不知道他眼神的焦距落在哪一点。
“好,我只劝你一句话,你现在这个位置万事需三思。”
宋庭声低头喝了口茶,那天的天气真是冷,开了窗,茶也凉得快。
只是顺其自然到了年末,如今辛家都倒了,林琅又离开了北京,连宋企也面临着危机,这满地的狼藉,即使宋庭声不说,周冶还是猜到了些许原因。
在充满了尔虞我诈的政商关系中,总会有几个最重要的旋转门,宋庭声便是其一,见过太多面目后他已经学会了从不在明面上生气,唯独这一次直接掀了辛家的根基。
这辛家硬生生拔了宋庭声的动脉,惹得现在的所有高官高管惶惶不安,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
周冶直接问:“你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他还以为宋庭声会说是,或者起码犹豫一下,但没想到宋庭声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我倒是认真地考虑过他的死法。”
周冶只当这个他是辛鸣山,于是摇头说:“太血腥了,可别跟我说这些儿。”
宋庭声没说话了,周冶帮他把汤倒出来,碗里仍散发着雾气,是这屋里唯一的热源。
周冶把大开的门窗掩了一半,他也不方便久留,于是拿起了外套,说:“那我就先走了,最近换季,注意点儿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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