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站定洗手池冲手。
“你不喜欢吗?我可比寻常的男人女人都好玩。”
季鸣整理袖口的动作没挺,低声应。
“然后呢?”
还是有些急了,温元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对他说:“要不你直接说对我没兴趣吧!”
这下季鸣是真乐了。
真有意思,他有说过今晚是过来约炮的吗?
“嗯,没兴趣。”赶在温元又要说些什么前,他先一步开口继续道,“我以为你八点那会儿就知道了。”
说罢,连个眼神也没留,开门走了。
八点?
温元反应过来脸都绿了。
他妈这个聚会不就是八点开始吗!
“过两天是小临的忌日,不忙的话记得回家。”
……
“看到回消息。”
……
“你到底要赌气到什么时候,小季,懂点事。”
……
收起手机,车厢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殆尽,沿路退后的街道,折进的光源闷,暗。裹在这样的昏沉中,季鸣重吸口气,然后吐出。
“开慢点。”
“好的。”
车速应声降下,但心里的烦闷并没有散掉多少。
他已经回国一周了,董琳也已经快一年没见到他了,所以是该回家看看,就当为对方这些年提供给自己的优渥生活,他想,自己也应该“懂点事”,知恩图报地回家看看。
又一条消息,屏幕弹亮,季鸣瞥眼。
-我知道你恨我,但不要把对我的恨牵连到小临身上,他已经很可怜了,你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比小临好,妈妈不要求过多,只求你懂得感恩。
“……”他快把胸腔挤干了。
“最近的酒店是哪?”
驾驶位上的司机神情一顿,借着车镜小心翼翼瞟眼,语气谨慎道。
“……拐个角,就是少爷您最常去的那家。”
黑暗在眼前扩大,手搭在额角有些沉,将外面光亮遮挡完全,季鸣眨了眨眼,手背掀起睫毛蹭过的轻痒。
“嗯,把我放那儿吧。”
浴室里水汽缭绕,白雾混进空气,笼得人眼前飘渺,发白。水纹波动,打在赤裸的躯干上带起柔绵的触感。季鸣躺在浴缸里,目光虚定天花板,雾气的遮挡让人看不真切。
-小季,懂点事。
这应该是从自己记事起董琳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那第二常的是什么。
想到答案,季鸣没忍住笑。
-如果小临还活着是不是会做的更好。
往往这句话后面还会伴随着女人的哭声,无休止的哭声。
那时候才八岁?他记不清了。
那个年纪对于情感认知的来源无非是课本和老师。课本说“人伤心就会流眼泪,”老师说“哭泣代表一个人不开心,如果谁欺负了别人,别人就会感到不开心。”
董琳流了眼泪,他的妈妈在哭泣,是感到不开心了……但八岁的季鸣不懂,他只是想要给分享母亲自己大赛拿奖的喜讯。这不是一个好事吗?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伤心。
这是八岁的小季想不通的难题,20岁的季鸣宁愿自己想不通的答案。
那个从自己出生起就没见过,活在董琳亲戚口中的“哥哥”,是这个家经常响起哭声的源头。比起兄弟间的手足情,季鸣自私又笃定地认为,对于“哥哥”,他的讨厌更多。
“哥哥”带走了母亲余留的全部爱,和自己原本的人生。是从几岁开始的,季鸣离自己喜欢的东西越来越远,董琳将它们全都锁起,束之高阁,然后将其他陌生的东西推到他眼前。眼底明明没有笑意,却笑着对他说。“我知道小季一定能做的更好。”
嗡。
瓷面上的水珠轻颤。季鸣擦了把手,滑开,兀然弹出数条消息。
留文力发来张他和那位“女人”亲吻的照片,然后配字——他妈看到没,那个什么林早就是过客了;他在英国认识的游戏合作伙伴发来最新的角色建模——你看看行不行,我还是觉得动作不够流畅;然后就是被他屏蔽掉的董琳漫天哭诉,酒色之友的组局邀约,还有联系人上刚冒出的红点。
不断叠加数字的对话框很快消失在屏幕里,季鸣看着最新的好友申请,挑眉。
-我们已经是好友了,快来聊天吧!
不用他等太久,上面很快浮现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我就想和你睡,你当我犯贱也行,真的,你跟我睡一次你就知道我活有多好了,我有体检证明,你内射也行。
季鸣有点想笑,这个温元总是能忽略他的话,一个人自导自演地推进完整部戏。
他对发来的图片上的蜜桃臀和已经泛滥成灾的穴口没兴趣,手在屏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终于,想到什么,他起身,裹件浴袍,拭着头上的水珠,手一动,滑进了对方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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