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青鸾忽而一怔。这才想起,原来自个儿现在是个自闭!绝不能轻易出止清殿!她忽而冲着远处立着的太监扬声,道,“来人!传朕的旨意,朕身子不甚爽利,让皇帝过来给朕请安!”远处的太监低头应了声,这便飞快的退了去。鱼青鸾见他走了,这才慢条斯理的与花红柳绿两个丫头一道回了寝殿。她几个箭步行至凤榻之前,懒懒的歪在榻上。她一躺下,那厢花红并柳绿二人便过来为她放下鲛纱帐。这纱帐一经放落下来,花红并柳绿二人便飞快的取了几味药材出来,放到香炉里头点着。不过盏茶功夫,整个止清殿全都能闻见那股子浓郁的药香。等皇帝并凤九二人前来请安时,这二位宫女便就在帐外伺候着。皇帝老远就闻见一股子的药味儿,他蹙紧眉尖,与凤九一道跟鱼青鸾请了安。待坐定了,才关切的道,“太上皇,您昨儿个不才刚醒么?怎么今儿个就又不好了?”鱼青鸾冷冷的笑了声,答道,“皇帝见哪个病人,一醒就能大好的?今儿个晨起之时,我这喉咙里头便有几声咳嗽。原以为你会把小九派来我身边给我请个脉,哪料你竟这般有心,一直留他到现在!”她说到此,这便又在帐后轻轻的咳了声。皇帝闻言面色一愕,他飞快的笑了下,应道,“太上皇有所不知,昨儿个夜里,老八在帝都发现了一个行迹可疑之人……”鱼青鸾漠漠的一哼,道,“什么人,能教皇帝并一众皇子们这般重视?竟弄得连饭都来不及吃了!”凤九浅笑淡淡,道,“回太上皇的话,据八哥说,那人似乎是腾龙国的皇室的私生子。那人曾是腾龙首富,底下的钱庄店铺多不胜数。据可靠消息称,这人其实是专门为腾龙皇室搜集情报的。这次他来这儿,想来必有目的。”鱼青鸾挑了挑眉,心中暗道,难道正是小龙公子驾到?那货不是说没这么快回凤舞么?怎么竟会突然在此出现?私生子?她突然有些想笑,原来小龙公子居然是私生子!怪不得一天到晚就野在外头没收没管的。连过年都得赖在九王府里!“嗯,你们这就害怕了?凤舞泱泱大国,进来几个探子怕什么?难道你们就没有探子进龙腾么?龙腾要过那万里黄沙,可不是件易事。只要那火凤与咱们凤舞交好,你们还怕龙腾什么?”鱼青鸾这人骨子里头并非和平的爱好者。她好战,所以,她从来不认为需要打仗会是个问题。皇帝蹙紧眉尖,漠漠轻道,“太上皇有所不知,这龙腾的皇帝似有神助,只要他们能越过火凤,拿下凤舞,便只是时间问题。”他是皇帝,自然也不愿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那些人竟似乎能引得天火焚城,所到之处一片白地。
因为这样的例子太多,所以他没法儿跟鱼青鸾一般,说得这般轻松。鱼青鸾冷笑一声,道,“天大的笑话!你一个皇帝,怎可这般畏首畏尾!事事惧怕!”她忽而轰隆一声将掌心砸落在榻。冷道,“现在他打来了么?不过一个探子而已,便让你这般失色!成何体统!”她骂到这儿,面上染了一层薄薄的浅笑。自打来了凤舞,她每次见着皇帝都得下跪,行礼。还动不动就被他骂来骂去。这会子能反过来骂他,她心里自是不免有些痛快。眼角透过被风半掀而起的鲛纱帐,瞧见皇帝依旧戴着明黄软帽的头。心中不由暗暗一叹。为何当时就没能给他抹些永不再生绝毛液,好让他的头发在他的头顶绝迹去?这会子皇帝心里忽而扑通乱跳。不知怎么回事,他竟是觉着自个儿头顶的帽子戴得他有些发痒。春已将尽,这都快是夏天了,他仍然戴着这顶假发软帽,自然又痒又热。原本他贵为皇帝之尊,要再做一顶这样的帽子必然是可以的。可哪料宫里不知何人竟传出谣言来,说是皇帝头顶尊贵,普通人的头发一定不能用在那发帽之上。否则有碍凤舞国运。就这样,皇帝的帽子晚上睡前便脱下来交给专门的宫女浆洗,洗罢洒上上好的天然香精,再连夜在炉火边烘干。等到得天亮他上朝之时,再送来给他戴上。宫女知道皇帝紧张那顶帽子,自然不敢怠慢半分。皇帝轻咳了声,这便又道,“太上皇,他们龙腾兵多将广。那倒也还在其次。最难办的是,他们龙腾的将士们,经过连年征战,不论是战略战术,还是在战场上的经验,都比咱们凤舞要多出很多!说得不好听,咱们凤舞与他们龙腾相比,一个是身怀旷世绝学的武林高手,而一个,便是只知道耕田劳作的普通农人,这样的两人若是打起来。必然是咱们凤舞输得彻底些!”鱼青鸾闻言,忽而纵声而笑。笑罢又道,“真是个智勇双全,决断果敢的好皇帝!他龙腾经过万里黄沙时,体力必然消耗怠尽。而咱们的军队却能以逸待劳。这便如同一个力尽之人,遇见一个刚刚吃饱喝足,力气正好的农人。请问皇帝,你说这样两人打架。谁胜谁负?”皇帝垂落着头,嘴角薄抿。许久才轻轻的应了声,“是朕想得差了。”鱼青鸾闻言冷笑一声,道,“你没想得差,你不过是做了皇帝之后便没历过战事。心里会对龙腾发悚也是自然的事儿。可是有一条,皇帝一定要记住。那就是,你是凤舞的精神支柱。凤舞所有的臣民眼睛可都落在你的身上。”“你坐的帝位,给了你无尚的荣华富贵,权势滔天。也给了你无尽的重担。一旦皇帝对龙腾害怕发悚了,那你让凤舞的百姓该当如何?”鱼青鸾说到这儿,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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