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经摔下,那浑身骨头便像是要裂开似的。陈水心唉哟唉哟的叫唤几声,已是痛得眼冒金星。鱼青青额头沁血,眼前发黑。她颤着指尖指住鱼青姣的鼻子痛道。“青姣,你,你怎么!”这话未落,鱼青姣便扬着一脸的笑意道,“姐姐,你为何要撞柱哪?”言下之意,你要撞的是柱子,不是我鱼青姣,别怪他跑了。鱼青青的话被他一堵,便只能吞了回去。心中暗道一声好险。若非青姣提醒,她还真的就骂出让他别跑的话来了。虽然这寻死是假,可她自个儿若是喊出来了,岂不就是笑话一件?二夫人心里那个火大,她身子原就不好,这么一摔,几乎就要了她的命去。她气若游丝的对鱼青姣道,“青姣,还不快过来扶娘亲。”她这话说得甚是是意,她韩若雪就是再厉害,她也不能叫她儿子去扶她。而她陈水心纵是再落魄,也能有子送终。而且,现在的青姣,是鱼家的长子嫡孙。将来鱼南风一死,他就是这鱼府的主子。大夫人又焉会不知她的心思。可她嘴角淡淡,什么都不说。鱼南风笼着手,做壁上观。鱼青姣眯眼一笑,这便顺从的上前扶她。可他粗手粗脚,竟把个陈水心弄得极痛。她额头沁着冷汗,轻声道,“唉哟哟!青姣,你轻着点儿。”鱼青姣淡淡的咦了声,这便近乎天真的眨眼道,“娘亲怎么说,青姣便怎么做。”说时,他手攸的一松,那陈水心整个人便又扑通一声摔回了地上。鱼青姣唉呀一声,笑眯眯的道,“唉呀,娘亲。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到地上去了?地上凉,快起来啊。”二夫人气得面色发青,她泣道,“唉哟喂呀,青姣,你想摔死娘么?”鱼青姣负手浅笑,对大夫人递了个眼色过去,道,“大娘你瞧,我娘真不讲理。明明是她自个儿让我轻点儿扶她的,青姣按着她的吩咐做了,她自个儿跌了跤,居然就来赖我。大娘,您是当家主母,青姣不管,你得把她赶出鱼府,给青姣出口气。”二夫人心里那个气啊!她就一直没弄明白,她怎么能就生了这么一个不识好歹,不分亲疏的货。她躺在地上,颤着指尖指向鱼青姣,道,“鱼青姣,你,你好!”鱼青姣回眸一笑,这便照样对她回了一句,“娘亲,你好。”那声你好,说得何其的轻松。似乎他与她陈水心之间,不过是对普通的陌生人,如此而已。鱼南风的眼,淡淡的朝着鱼青姣脸上一划。薄唇浅浅一扬。一种不知名的默契在父子二人之间散播开来。大夫人似笑非笑的瞧着鱼青姣。嘴里竟笑道,“好好好,青姣要如何,大娘依了你便是。”这两人言笑淡淡,竟是似乎他们才是一对真正的母子。她说到这儿,忽而扬声道,“来人。把陈家姑娘赶出鱼府去。”陈水心一听大夫人居然要赶人。心中一悚,这便扬声对鱼南风道,“南哥,水心明知来此会受此大辱,可我依旧要来。因为水心心里有南哥。大小姐确实是假,南哥若是不信,就请把那大小姐脸上的面皮撕了去。”
她说时,那些个家丁们便已经上来要将她扶着赶出去。鱼青青急得干瞪眼,她一边抹泪一边尖税的道,“娘亲一身是伤,你们这些人别碰痛了娘亲!”大夫人见陈水心就这么要走,这便又道,“都仔细些,别碰痛了陈姑娘。”她嘴角有笑,可笑意却十分凌冷。很生气。她能容忍任何事,可她却没法儿容忍别人一再的对着自个儿的女儿泼脏水。鱼青姣甚至能瞧见她微微握紧的掌。这便是一个母亲保护子女才有的力量。他嘴角一扬,眼睛弯出一抹浅笑来。鱼南风眼见着陈水心要被人赶走,竟淡淡的说了句,“都反了去了么?只这几天功夫,便不认得人了?就你们这些个奴才,也敢去赶人?”说时,他的眼角余光淡淡的落在大夫人的脸上。陈水心心中一喜。鱼南风在此时发话,无疑便是打了韩若雪的脸。这便变着法儿的告诉众奴才,这位当家主母,根本就没有实权。他鱼南风的心,还是在她陈水心身上的。众奴才得了鱼南风的话,这便又将陈水心依旧扶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扶上了竹椅。退立一旁。陈水心低声而泣,她哑道,“南哥。”鱼南风淡淡的应了声,“嗯。”鱼青青见情况急转直下,这便也立起身来。自傲的立在鱼青姣的跟前。她就说父亲原是对母亲爱逾性命,又岂会容得韩若雪那个贱人这般侮辱了母亲去?这会子那贱人自取其辱,真是叫人痛快。鱼青姣立到大夫人的跟前,负手笑道,“呀,大娘,爹爹不让你赶人呢。”大夫人不由的气怒于心。这事儿原就在府里经常上演。可是今儿个她陈水心下了堂,回来鱼府,他却依旧这般为着她下她这个正妻的面子。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到什么都能容忍了。可是今儿个,她终于还是被他们刺痛了。陈水心母女二人一回来便口口声声说青鸾的不是。可是那个人,却竟还把陈水心叫住。他怎么就不明白,陈水心若是留了下来,那必是又要对着青鸾说三道四。她敛下眉,身子略略颤抖。有一种疼,持续了十几年。可回过头来却发现那疼依旧在。只要那人还在跟前,那疼,就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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