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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来?送生辰八字那日?,宋初姀记得清楚,是?光华三年的开春,距离上元节已经过了小?半个月。
那天也是?她与崔忱第二次正式见面?,第一次则是?半个月前,她与裴戍误入烟花巷,撞见了寻欢作乐的崔忱。
彼时崔忱坐在宋府前堂,眉眼之间少了几分风流,端起一副世家子?的派头。
“今日?除了前来?送生辰帖,还?有一事。”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宋初姀身上,微微勾唇:“建康城外柳树抽了新芽,虽还?未到日?子?,但是?想邀请女郎一同前去赏景。”
宋初姀微怔,想要拒绝,却被祖母先一步推了出去。
“正好今日?翘翘不用出去施粥,和?崔七一同出去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祖母力气大,简单一推却险些让她摔倒,最后是?被崔忱扶住了她手臂方才令她站稳。
周围长辈见此都笑了,也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奉承,调笑道:“好一对般配小?鸳鸯。”
没人问过她的意见,她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就那么被推着走,不知不觉成了她们口中一对鸳鸯中的其中一只。
她们口中的另一只立在她身前,距她很近。
月白色的长袍很干净,但是?她好似还?能闻到那些娇媚娘子?身上的脂粉气。
她就这样在众人目光中被崔忱带上了马车,任由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未婚夫带她去踏春。
他?们坐在马车上相?顾无言,直到出了九华巷,崔忱终于?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女郎在外时,远没有家中那么乖巧,刚刚一见,险些以为崔某认出了人。”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微微侧头,也不恼:“郎君可?以退亲。”
“为什么要退婚?”
崔七郎似乎很惊讶,灼灼目光落在她脸上。
宋初姀道:“身有婚约,却与外男私会,郎君若是?要退婚,合情?合理。”
她似乎早就做好了被退婚的准备,说出这些话?时丝毫不见慌乱,仿佛无论他?退婚与否,她都全然接受。
崔忱微微眯眼,道:“崔某不会退婚。”
一直未曾睁眼瞧过他?的少女惊讶抬头,显然有些意外。
“崔某生性放荡,好美婢娈童,原本担心若是?娶妻,会有人拘着,如今看到女郎与崔某一样放荡,心下倒觉得有些安心。仔细想想。若是?以后与女郎成亲,女郎定然不会管着崔某,实在是?求之不得。”
宋初姀皱眉,想说自己和?他?一点儿都不一样。他?每日?在不同女子?身侧醒来?,但是?她只有裴戍。
她不浪荡,她只是?不想嫁给浪荡子?。
但是?崔忱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崔某最看不上的就是?所谓清白,那些世家女子?一个个将清白看得比命重要,远不如风月楼里的人有趣。”
他?凑近她,低声暧昧道:“以后成婚,若是?卿卿喜欢上谁,大可?同崔某直接说,崔某定会成全卿卿。”
宋初姀只觉得耳畔轰鸣,不知是?被他?惊世骇俗的言论惊到了,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卿卿惊到了,竟一时忘了躲开。
清风吹起,掀开马车帘帐,宋初姀透过小?窗,对上了裴戍的眸子?。
他?靠在城门边,怀中兵刃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看到他?薄唇抖了抖,看着她的目光格外受伤。
宋初姀心一颤,只觉得心脏被人揪起,不停揉捏。
马车驶过城门,窗外景色变换,她推走身前男人,慌乱地将头探出窗子?。
城门已经远去,渐渐成了一个小?点,裴戍早就已经被马车落了很远。
她鼻尖一酸,满脑子?都是?他?看向自己时的那道目光。
感情?战胜了理智,她提着裙摆便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湖绿色的长裙在泥土里滚了一圈立即变得脏兮兮,少女白皙的脸颊也变得灰扑扑。
崔忱吃惊地站起来?,大惊失色道:“女郎?!”
宋初姀却没有回答他?,提着裙摆就往回跑。
倒春寒时节,冷风刮在脸上很难受,可?她却脚步不停,越跑越快。
好在她没有跑太?久,她要找的人原来?也在找她。
宋初姀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有些委屈地看着立在不远处的男人。
裴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宋翘翘,我今日?很生气。”
宋初姀睁着圆眸,倦鸟归巢般扑进他?怀里,瓮声瓮气道:“可?是?我跳下来?好疼啊。”
裴戍哼了一声,揽住她的腰,问:“哪里疼?”
在他?们身后,崔忱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格外荒唐。
他?对这个已经被他?定义?为自己一类人的未婚妻产生了怀疑,似乎,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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