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你过得还好吗?”这样的说法,周窈安回想起来,似乎并不感到陌生。
他莫名出神,想起有一次在店里,他到达的时间比平时要早,冯辛的样子像是在忙于与谁通着电话,神情仿佛理所当然地显出了些许与外形其实很不相称的谨小恭敬,双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旁,几乎已经算是有几分低眉顺眼,嘴里则说着一句:“安安一切都好。”
那个时候,周窈安耳中无意捕捉到了自己的小名,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表现得格外敏感。听到后他便误以为冯辛叫了他,下意识地走过去。
挨得近了,周窈安隐约听见了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那个人嗓音很低,冷感迫人,明明听着非常年轻,却已经显出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他走路轻得没声音,让无暇分神的冯辛反应过来之后很是吃了一惊,随即讳莫如深地将电话拿远,才继续接上刚才未尽的话语,略显生硬地换上了一种闲谈口吻,详细地告诉电话另一方的那个人,他昨天吃什么水果,看谁写的本格推理,谁执导的传记电影……回看哪场网球比赛时,他支持哪位选手,窝在小沙发里吃了什么口味的纸杯冰淇淋。
这些关于他的琐事听着实在太过无关紧要,全然无利可图,周窈安因此也无意深入探究这种近乎于汇报的分享欲。虽然那个人低沉的声线,质冷的音色,令他乍然听见几乎感到了一瞬间的惊心,但周窈安下一秒便在脑海里不留余地地给予了彻彻底底的否认,那个人属于与他不会产生丝毫交集的范畴。书店顾客里出现的身影从未有过能匹配那个声音的冷淡,贵气;先前短短几天的大学生活,他也根本来不及认识任何同龄人,何况是一个定然十足醒目的人。况且这样的通话频率很低,被他撞见的时候更少,或许是一月一次,他也并未真正上心,并未特意关注过,总归不是十分频繁,至于引起怀疑的程度。
脱离冯辛视线的两个月,他用来搪塞的借口是需要一个假期。虽然冯辛再三苦口婆心道假期已经太久,不能放心他,但还是对他无可奈何,每月工资仍然照发。好像钱不给到他手里,冯辛便会寝食难安,难以交代。即便周窈安微妙地抵触亲密关系,可冯辛也毕竟是为数不多还挂念着他的人,对他的好几乎是要把他供起来,把他当招财进宝的吉祥物,衣食父母。
先前待在冯辛书店里的生活无疑万分惬意。冯辛主动上门献出橄榄枝,书店环境雅致,灯光静谧,布局有一种逃避现实的温馨,藏书尤其丰富。美中不足是在僻静清净根本赚不了钱的地段,但人少恰好令周窈安感到身心放松。于是售货员爱答不理地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老板则大刀阔斧坐着,在几步之外像个守着保护对象的私人保镖,面相有几分凶神恶煞。客人很少,周窈安总能得闲和一碟香芒布丁一起窝在取书梯上看书。投影设备一应俱全,周窈安陷进松软的圆沙发里看电影时,冯辛甚至会为他叫附近最好的咖啡店外送,佐以精致可口的手作甜点。
除了不允许他碰任何尖锐的物品,连包书皮时裁纸用的工具也是一种安全性能极高的滚轮笔刀,设计原理很精妙,绝不用担心使用时会不慎割破皮肤。除此之外,冯辛对他再也没有别的要求,根本不在意他招不招待光临书店的客人,不管他回不回应客人的问题,不在乎他收不收银,似乎只需要他按时上演一种安然无恙的画面。至于冯辛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或许是严密的心理防御机制作祟,令周窈安本能地从来不愿深想。
冯辛在消息中提到后天,周窈安才不得不联系到另一个人的行程。尹致洲应当也是这几天回来,到时候罗昱斐可能该为他介绍,需要一起吃顿家宴,他应该抽不出时间。
而且他现在也极少能有机会出门,要出去后面也是跟随一车保镖,令周窈安烦不胜烦。大约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罗昱斐还对他爱不释手,兴味正浓,后日能否脱身,周窈安给不出确定答案。
但周窈安也不想就此便斩钉截铁地拒绝,除了不愿拂冯辛对他一片好意,还有一点考虑,如果地将他带回山顶豪邸。
将他从水雾暖融的浴室抱离出来,罗昱斐寸步不离,手把手为他穿衣整理。让等候已久的私人医生为他重新包扎过伤处后,便又亲手剥掉刚为他穿好的衣物,身体就着他沐浴后的清香与湿润,再未同他分开,一次又一次索取深入,一刻未让他再度离开怀抱分毫,让他的喘息呻吟尽数化在胸口。
事后罗昱斐温存地抚摸着他悠长顺滑的发丝,耐心地哄他倾诉,“bb先前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你还问……”周窈安将原因一股脑地推给罗昱斐。“我说了停、你一直都不听,一定要弄哭我。”他的控诉含着软糯的鼻音,尾端带着一点未尽的咬牙切齿,加倍地惹人爱怜。
周窈安若无其事,从此将手心由碎玻璃割破的伤口视若无物,不再为此失神喊过痛,反而舍本逐末,转头专心致志于身上另一些更为浅显的难受,在边边角角之处肆意无理取闹,任性娇气,仿佛自身转移注意的独特方式。
罗昱斐饶有兴致地看他恨恨展示肌肤上缠绵红痕的爱娇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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