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不知修德为何突然失落起来,只是打定注意受再多伤也要把那个军士揪出来。
第二日,李修义已经很小心,却还是被引开,好在伪装尚未被识破。钟杳这一端却不是那么顺利,她需要钟逐流来指出可疑的人选,也许是两人过近的距离,亦或是钟逐流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恭敬态度露了端倪。总之,钟逐流眼尖地发现那个小兵已经小心翼翼地侧身跑了。
在战场上,后退有时会引起更大的混乱,但那小兵显然骑术不弱,每每都能寻到缝隙而过。
那小兵离钟杳太远了,但既然打定主意要捉,便不能考虑那么多。
钟杳从马背上翻身而起,凌空踩了几个西凉士兵的脑袋借力,一路来到小兵马背,从她身后控住了马。那小兵功夫不弱,你来我往间险些把钟杳击下马去,好在钟杳眼疾手快,一个手刀将她劈晕,她便软软倒在钟杳胸前。
这两人一骑想要突破重围,便只能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眼见着钟逐流的接应就要成功,左胸却突然一痛,钟杳低头一看,原是怀中小兵不知何时清醒过来,拿出随身的匕首给了她一刀。
钟杳勾唇一笑,有些狂狷意味,抬手割破她手筋,道:“我本不想如此。”
胸口的匕首她不敢妄取,只能忍着痛杀出重围,被钟逐流扶上马时,她已是浑身是血,进气多、出气少。
☆、王权富贵07
“哎呦喂,我们的大将军醒了?”
修德手中拿着药,嘴里调侃道。
钟杳无力地哀嚎一声,这半天来,她没少被这些丧心病狂、不爱护病人的禽兽嘲讽。正好钟逐流拿着干净的细布进来,钟杳连忙把她唤过来。
钟杳控诉道:“逐流你看看她们,我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消停,这对吗?”
钟逐流一边给她换药,一边点头道:“殿下是该教训教训了,军医说,若不是那一刀力气小了点,又失了准头,殿下现在便只能和阎王开玩笑去了。”
修德在一边幸灾乐祸。
钟杳喟叹,连逐流都不帮她,那就没人会站在她那边了。
“我捉回来的那个人怎么样?”
修德道:“修明和修义去审了。”
“不行,我想亲自去。”
“不成,伤成这样了还不老实躺着?”
钟杳抓住修德的手臂,开始可怜兮兮地恳求她,和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大相径庭。修德受不了她这个样子,想到堵不如疏,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道:“你去可以,必须让逐流全程跟着。”
钟杳对此毫无所谓,她也不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只是不想成天躺在床上,有钟逐流在一旁自然更安全些。
被钟逐流推到了地牢,钟杳惊讶地发现,那个疑似军师的人物,竟是个相貌精致过了头的男子,难怪要易容。
修义率先察觉到她的动静,惊讶道:“阿杳,你怎么来了?”
“放心不下这里,你们审得怎么样了?”
修义将沾了血的鞭子放到一边桌上,道:“软硬不吃。”
那男子受了不少鞭刑,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比起施虐欲,更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但有些贵气和桀骜,是收不起来的。
钟杳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大皇子?”
那男人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立马又像没事人一样,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按理说,能一次次做出这样谋划的人,心计匪浅,不应当轻易暴露,也许他是在不露痕迹地演戏。可另一方面,她刚刚的试探是毫无根据的,甚至有些匪夷所思的,就连她自己,也只是突然想到了那位素未谋面的西凉国君。也许太突然却又太准确,才让他露了马脚。钟杳决定不想的那么复杂,就当他是传闻中的西凉帝好了。
“你跑到边关来,却没有一点御驾亲征的风声,想来是偷偷来的吧。以男子之位登基,臣下只怕躁动得很,虽用雷霆手段肃清朝堂,但到底是面服心不服。你若光明正大地御驾亲征,可能前脚刚出都城便被人篡了位。可战事不能再拖,再拖下去就要亡国了。闻人鹿是你的亲信,军营里应当除了极少数人外无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宫廷里兴许是安排了个替身稳住局势。”
除了最初抖的一下,后面无论钟杳说什么那男子都毫无反应。
修明讶异地看着她。
钟杳点了点脑袋,调笑道:“我脑洞大。”
看她们一个个都没懂她的意思,钟杳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道:“我的功夫你们都见识过了,他能那么快清醒过来还捅了我一刀,是因为他在我上马的时候就有所警戒。直觉告诉我,他多半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小军师。至于说他就是西凉帝,是我瞎说的,只要到时候看看闻人鹿的反应就是了。”
一直不说话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久未进水的嗓子有些沙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钟杳笑道:“你被抓来后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不都是为了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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