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邻居阿姨咒骂着,手里却停了下来,看这小女孩身上穿得整洁富贵,一看就是家境好的孩子,不敢动手怕惹麻烦。
“你不能打他。”少女重复着,声音有一点发抖却仍然挡在他面前。
周司惟目光恍惚迷离抬头,瞥见她干净的白袜子,染上泥水,天青色的长裙也被雨打成一团,贴着纤细的小腿。
再然后,他撞进了一双,干净胜过如洗碧空的眸子。
她看起来不大,十岁左右的样子,脸庞稚嫩可爱,大眼睛黑亮黑亮像葡萄,天然的美人胚子,蹲到他面前,紧张兮兮地问:“哥哥,你没事吧,要去医院吗?”
她打着一柄很漂亮的伞,尽量给他遮着雨,用自己干净的袖角给他擦脸上的脏污和血迹:“哥哥你再等等,我爸爸马上就找过来了,我让他送你去医院。”
“找过来?”他嗓音粗哑,抓住重点。
少女眉眼耷拉着,丧气道:“我爸爸车停在在附近加油,我就转了两圈,就找不到路了。没关系,他发现我不见了,会找过来的。”
真是娇养着长大的小公主,心这么大,走丢了也不怕,还敢为他出头。
周司惟喉咙腥甜,扯了扯嘴角,想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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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疼得厉害,梦中的雨声仿佛有如实质,落在身边,成为缠得他喘不过来气的梦魇。
“周哥!”寝室门砰一声被打开,路子霖大大咧咧走进来:“周哥呢?”
“我在这,”周司惟声音低哑,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苍白,揉着眉心:“叫魂呢。”
“我靠!”路子霖大惊小怪道:“周哥你这是怎么了?”
“低烧。”周司惟掀开被子下床,轻描淡写。
“原来你睡觉呢,难怪不接纪筝电话,”路子霖说:“你居然舍得跟她生气,我刚从楼下上来,人小姑娘可怜巴巴等在下面,还下雨了,你不心疼吗?”
“什么?”周司惟顿住,眼神瞬间清醒:“她在哪?”
“在楼下啊,周哥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跟她生气呢……”
路子霖话音刚落,就见周司惟拎上外套和雨伞,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去。
他下楼时,听见窗外的雨滴一声声砸在地上,像玉珠敲击碎在地面,原来并不完全是梦。
周司惟眉头紧皱,半步不停,不知道纪筝带伞了没有。
到大厅时,他脚步顿了一下,慢慢松出一口气。
宿舍的玻璃大门关上半扇,隔绝斜斜飞进来的雨丝,宿管的桌子对面有一排椅子,纪筝坐在那等着,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头看过来,眼睛一亮,腾地站起来。
她穿着奶芋紫的薄针织衫,下摆松松垮垮,罩着浅色半身裙,发丝蓬松看起来不像被雨淋过的样子,清亮漂亮,与后面暗沉的雨雾和天色形成鲜明反差。
一瞬间,周司惟恍神,好似看见从前的小女孩穿过时间长河,清清白白走到他面前。
“我还以为你今天都不会理我了。”纪筝努着嘴,小声说。
周司惟神色淡淡,把衣服披到她身上:“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纪筝绞着手指:“我在楼下等了好久,后来下雨了,宿管就让我进来等了。”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不知道找个人上去喊我吗?”
“我找人喊你了,你没下来,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今天都不想理我了。”纪筝声音低低,小手往前勾住他袖子:“别生气嘛,对不起,我不该那么问你。”
她刻意哄他的语气,柔柔的,带一点可怜劲儿,像小猫舔着奶油蛋糕在撒娇。
周司惟垂着眼,视线落到她扯他衣角的手上,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习惯,一撒娇就爱轻扯人衣袖,绕在指尖,皱成一团,绕得人心尖发软。
他捻住莹白的指尖,顿了一下说:“没生气。”
他怎么可能会对她生气。
他是害怕。
害怕她觉得,他不是她想象中宽容善良的样子,是睚眦必报,乃至于心狠手辣的人。
所以当她用那种不可置信,微微惊讶的眼神问他“周司惟,真的是你吗?”,他漫出了巨大的恐慌。
这个世界疯狂,没人性,而她天真,善良,一尘不染。
周司惟恨不得把她放在玻璃罩中,不叫她窥见自己的一丝阴暗面。
他的声音有点不正常的干哑,纪筝愣了一下,抬头看到他略苍白的脸色和眸中的微红。她踮脚用手背探了探他头上的温度,瞪大眼睛:“你发烧了?”
周司惟微微弓身,应:“吃过药了。”
纪筝更愧疚了,抱抱他:“那你快回去休息吧,多喝点热水。”
她柔软的发丝贴在下颌边,周司惟忽然想起一件事:“午饭吃了吗?”
对哦,纪筝坐到现在,光顾着担心了,忘记了自己还没吃午饭。
她挠挠头:“还没有,你也没吃吧。”
周司惟揉了一下她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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