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秦风见她沉默,借机发出诱惑的微笑,展开巨大的怀抱“来,听话,我们回家,我马上把她打发走,马上,好不好?这里好冷喔,当心你漂亮的小脚被冻僵喔!”
不,她不能过去,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如果受了这魔鬼般笑脸的引诱,她会万劫不复,永不翻身!她,不能过去。
“你走开——”顺手拾起地上一块石头,朝他逼近的脑袋砸去,同时,快步跑开。
要做就做得绝一点,狠一点,即使让他憎恨自己也是好的,否则,她不知怎样才能摆脱这个既无耻又让她爱入骨髓的男人。
跑过街角的时候,她回眸看到秦风蹲在地上,捂着前额,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好想奔回去拥住他,查看他的伤势,但她不能再回头,只、能、往、前、跑!
那晚,身无分文且没穿鞋的她,哪里也去不了。在社区的小鲍园游游荡荡了一夜。赤o的脚被沙石划开斑斑的血口,秋夜的寒凉果然如秦风所说,要把她受伤的足冻断了。但她并不感到痛,就当是赎罪吧!赎她伤了他的罪。
水凉的夜色侵袭而下,星空却是那样寂静而高远,她仰望点点的星光,不知自己该去哪儿,今后,该怎么办?远在澳洲的家人是指望不了的;电台的工作,她也无心再继续;至于他——她的恋人,她这段时间所有精神的寄托又被打跑了,断了,永别了。
夏绿第一次感到世界是如此的绝望。
好不容易待到天明,她绕回宅子,躲在一旁等了好久,才看到秦风由邱明妍扶着,从门里走出来。他的头上缠着纱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两人上了汽车扬尘而去。夏绿从花盆底寻出备用钥匙,简简单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这个本就不该属于她的家。
后来,她在一位同学的帮助下,申请到美国一所大学传媒硕士的奖学金,便飞往海洋彼岸。
后来,某个夏天,她前往加拿大度假,在报纸上看到秦风的照片,人们说他现在是国际级大导演,如日中天。人们还说,他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始终没有结婚的打算。
再后来,她的头发留得很长了,直到腰间,只是掉了不少,显得有些稀稀落落,但她仍是执意地留着,像是在信守往日的一个承诺。
“把头发留长吧,为我。”秦风曾说。
“绿儿,听说你回来了?有空回个电,一起喝茶。”
“夏小姐,这次的广告主角选定了没有?总公司又在催了,赶快喔!”
“绿,我今天下午的班机,你不用来机场,我直接过去你那边,明天一起吃晚饭,记得穿上次在纽约买的那款藕色小礼服给我欣赏喔”
答录机的留言一通又一通,有昔日报社、电台的故友,有她现在广告公司的同事,还有那个人。夏绿叹一口气——才回来没多长时间,她任“美杜莎”广告总监、荣归故里的事就传遍了,这些人,也不知从哪里挖出了她寓所的电话号码,有时半夜还打来,害她不得好眠——怎么能叫人不叹气?
这座城市没有变,但镜子里的人却老了许多,染了霜似的,虽然,没隔多少年。
她瞪了瞪呆立在门口长手长脚的傻瓜,不耐烦地喝道:“进来呀慢着,先换上那双拖鞋!”
“哦。”秦风乖乖穿上圆头拖鞋,坐到墙角的沙发上,眼睛却充满好奇,对着这寓所上下打量。
这真是秦风吗?真是昔日那个把她迷得神魂颠倒、风流潇洒的秦风吗?如果是真的,那么当年她一定是脑子烧坏、眼睛失明、耳朵失聪误把垃圾当宝贝!再或者,眼前的此人是个长相酷似的冒牌货!唔也不晓得秦风有没有孪生兄弟?不过,她夏绿是个有信誉的人,既然答应了要收留这垃圾,即使前途万分凶险,也只有咬紧牙关、冲锋陷阵、死而后已
“先去洗个澡,然后我带你去剪头发”夏绿抓过他那只土土的行李袋,东翻西找,竟发现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见鬼!那个姓陈的律师和姓王的医生也太坑人了吧,见他傻了,就这般虐待他!亏他们刚刚还在高唱人道主义,真想一脚踏那两个人进大西洋!“顺便,再帮你买几件可以见人的衣服。”
“哦。”秦风还是憨憨的腔调,被赶进浴室没多久,又探出脑袋,犹犹豫豫地喊“绿绿”
“闭嘴!”夏绿勃然大怒“不许叫我绿绿!”他怪模怪样的嗓音听起来像在呼唤一头驴。
“他们都这样叫你啊,”秦风居然辩驳“那我该叫你什么?”
“叫我夏小姐。”
“哦,知道了。呃绿绿,我不会开浴室的水龙头。”
“你”夏绿气得翻白眼,这白痴教不会呀!不过-既然人家现在是白痴,她大人有大量,就暂且原谅一回。一推秦风的背,将毛巾甩到他身上,没好气地坐到浴白边,耐住性子教他“看着,这个尖尖的、亮闪闪的东西,你只要把它抬起来,水就自动哗哗哗地流出来了,压下去,水花就不见了如果太冷或者太热,告诉我,我帮你调。”
“好玩,”他如孩子般把水龙头抬高压低几十遍,玩得不亦乐乎,满脸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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